“慄大姑娘,趕快梳洗更衣去慄氏南府瞧瞧我家夫人吧,想來她此刻定是最傷心的。”陳嫫嫫上前欲扶起海棠,卻沒注意到她對慄燕夫人的稱呼。
慄海棠垂眸,收好喪柬,輕聲吩咐:“楊嫫嫫,將陳嫫嫫重打十杖,關進柴房待我忙完之後再行審問。”
楊嫫嫫眼神閃動,不經意瞟向陳嫫嫫乍青乍白的老臉,已猜到小姑娘為何會對陳嫫嫫下手。
“是。”
“李嫫嫫,送我回臥房去梳洗更衣。楊嫫嫫,找兩個妥當的人護住柴房,不準與她多說半個字。”
李嫫嫫行禮,應道“是。”
“老奴遵命!”
楊嫫嫫行了跪禮,回頭看向那十幾個閒散站在一起的老婆子和丫鬟們,“你們還呆站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快請陳嫫嫫去後院受罰?”
“是。”
那些原本奩匣閣的老婆子們被欺負後心懷怨恨,見陳嫫嫫被罰,自然衝到最前面一解昨夜被欺侮之憤。
慄海棠冷眼看著,心更冷了。
李嫫嫫與另一位老嫫嫫合力抬著小步輦送海棠回二樓臥房。
只留下李嫫嫫服侍梳洗更衣,慄海棠換了素白的襖裙子,連大氅都是銀鼠皮的。白皙小臉略施脂粉,未點胭紅又顯得病容憔悴。
“走吧,去慄氏南府。”
慄氏南府。
高高的正門簷廊下懸掛白縐紗燈籠,門楣上匾額漆著四個大字:慄氏南府。
兩扇漆黑府門大開,東西角門也敞開。往來人潮如織、亂如一團麻;而府院內哭聲震天,悵嘆聲起起伏伏。
奩匣閣的馬車停穩,隨行的李嫫嫫拿著喪柬上前交給站在門口的小廝。
“奩匣閣慄大姑娘來了,快去稟報。”
“是。”
小廝見狀,與共守大門的同伴叮囑一聲,連忙拿著喪柬跑進院內稟告。
李嫫嫫回到馬車旁站著,高昂著臉接受往來人們的注目。她是奩匣閣奉先女的奴僕,跟著主子出來可不能畏畏縮縮的惹人笑話,不能給主子丟臉。
少時,那小廝飛奔而出,垂手低頭站在馬車旁。
八位族長匆匆而出,以莫族長和慄族長為首,其餘六位族長尾隨其後,連同慄氏族的各村裡長也紛紛出來恭迎。
這陣勢,若說是迎接皇帝鑾駕也未償不可。太過隆重,太過引人注目,太過不同尋常……那又如何?連皇帝都知道瓷裕鎮八大家族推舉的奉先女身份高貴,能與神明齊享貢奉。
八位族長躬身揖禮,齊聲高喊:“拜見奉先女。”
李嫫嫫登著下馬凳,將車簾撩起。車裡端著雪縐紗罩頭,一身銀綢大襖的小姑娘。未施胭脂的素淨妝扮,連同手裡捧著的暖手爐也變成白瓷的。
“各位族長請起。”
“謝奉先女。”
八位族長直起腰板,恭敬的往後退了一步,意在等候慄海棠下馬車。
李嫫嫫一招手,兩個抬著小步輦的老婆子走上前來,站在馬車旁邊。
慄海棠由著李嫫嫫抱下馬車,安穩地坐到小步輦上,歉意地說:“外出時在山裡遇險,不小心傷到膝蓋。請各位族長恕罪!”
莫族長揖手,“慄大姑娘言重了。我等才知曉慄大姑娘遇險之事,因慄家二弟的喪事要辦,所以沒能到奩匣閣看望慄大姑娘,還請恕罪。”
“莫族長有心了。慄氏二爺的喪事要緊,定要辦得風風光光才好。”
“是。”
莫族長應著。
慄族長提袖垂淚,上前揖禮:“我代家弟叩謝慄大姑娘。”
“慄族長請節哀,千萬別傷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