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典氏挺著圓鼓鼓的肚子走在塵土飛揚的大路上,遠眺前方長路漫漫彷彿永遠走不到盡頭、永遠無法抵達她的那個新建成的大宅子。
“蒼天老爺不開眼啊,嫁的同一個男人,怎就她生的孩子是金蛋,我生的孩子是野草。她的兒子能繼承家產,我的兒子只能眼巴巴站旁邊瞧熱鬧?哼!沒天理!真真的沒天理!”
邊走邊嘮嘮叨叨,越想越氣,小典氏揉揉胸口,氣悶地坐在路邊大石頭上哭。她低頭摸摸肚子,委屈的喃喃自語。
“我的命真是苦。早前喜歡的男人被野女人勾搭跑了,活生生把自己耽誤成村子裡的老姑娘。如今好不容易嫁個漢子,懷了兒子竟比不直個死人的兒子。”
“嗚嗚嗚,我這苦命的兒啊!我的兒啊真是命苦喲!”
小典氏揮著帕子拍大腿,哭的像唱喪一樣引來大路上來來往往的人們駐足圍觀。此時她也沒心思理睬這群人,只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
一輛驢車遠遠從瓷裕鎮的方向駛來,被圍觀的人群擋住路中央不能往前也不能後退,趕驢車的老頭皺著八字眉,揮著短短的小鞭子,大聲喝呼起來。
“都讓讓啊!都讓讓!”
鞭杆的頭輕捅了下站在驢腦袋前的老農的後腰處,趕車老頭苦笑說:“哎喲喲,老哥哥別擋路啊!你站在路中間,誰能過去啊?”
揮起小鞭子,挺直腰板坐在驢車上大喊:“來來來,都讓讓!都讓讓啊!”
那老農沒反駁,自知理虧便往前面的人群裡擠擠,讓出點點空餘來。
“多謝老哥哥。”趕車老頭揖手相謝,見老農板著臭臉也揖手回禮算是不介意剛才那後腰被捅的不愉快。
驢車的車廂很小,窗子也很小,僅用了粗糙的棉紗隔離外界的窺視。隔著棉紗窗,只聽裡面傳出一個嬌滴滴的女聲。
“停車!請那位哭泣的婦人上來吧。想必她是走得太累才會坐在路邊哭的。”
“哎喲喲,真是善心的姑娘。”趕車老頭笑呵呵地誇讚,連忙揮著小鞭子說:“你們別顧著看熱鬧,快請那位走累的婦人過來吧。這車裡的姑娘心善,要讓她一起坐車呢。”
圍觀的眾人一聽,連忙後退讓出路來,一個個對驢車裡的善良姑娘讚不絕口,又勸著哭泣的小典氏快去坐驢車,別辜負了人家姑娘的好意。
小典氏哽咽著站起來,雖然她並非走路太累才哭的,但眼前有便宜不佔怎是她的性格?放過佔便宜的好機會和丟銀子一樣讓她心疼。
撫著圓鼓鼓的肚子來到驢車前,斜白一眼趕車老頭,高傲說:“怎麼連個上車的凳子都沒有?難道要我挺著大肚子爬上車嗎?”
趕車老頭氣得語塞,覺得這婦人的態度惡劣,根本不值得人同情。他正想開口勸說車裡的善良姑娘要不要改變主意,就見車簾子被掀起,那罩著雪紗帷帽的姑娘對傲慢無禮的小婦人冷冷地說了三個字。
“滾上來!”
“啊?”
小典氏被嚇的一怔,不待她看清車裡的姑娘是誰,一隻纏著藥棉布的手已掐住她的胳膊往車上拉扯。
“哎哎哎,你別拉我。我自己上去還不成嗎?”
怕肚子撞到車上,小典氏護著肚子慢慢爬到車裡,又放下車簾阻隔了圍觀人們的好奇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