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進門一眼便看到少年高舉鐵拳頭一臉怒火沖沖地欲砸向慄海棠,而她淡定地端著茶杯,笑容婉美、杏眼無懼。
烏銀鈴嚇得臉色慘白,在老掌櫃發出一聲驚恐的“啊”之時,她不顧危險地撲過去緊緊抱住海棠,用自己的背對向鐵拳少年。
“你在做什麼?”
慄二老太爺最先回神兒,怒吼之時推下孫子慄君武。被推的慄君武儘管不想出手,也無奈上前攥住少年的手腕,眼中的陰冷嚇醒怒火中的少年。
“你們別大驚小怪,是我讓他舉鐵拳頭的。”慄海棠輕拍烏銀鈴的背,無言地安撫她別激動,別被他們看出破綻。
烏銀鈴定定神兒,慢慢讓開站到海棠的旁邊,暗中提高警惕地盯著少年的一舉一動。只要他敢傷了海棠,她就用自己的身體去保護她。
鐵拳少年沒想到海棠會幫他圓謊,他佯裝無辜地看向慄君武,被攥住的手腕快要斷了。他原以為自己三年寒暑不歇的練習鐵拳頭已臂力無敵,沒想到這眉清俊秀的富家公子竟有如此強大的力道。他就算再練三十年,恐怕也敵不過人家。
慄海棠整理下遮面雪紗,起身向慄二老太爺行禮,向族長們和老爺們行禮。
慄二老太爺餘驚未定,拄著烏木龍頭柺杖走進中間,坐到慄海棠對面的椅子裡,炯炯老眼打量鐵拳少年,問:“這是怎麼回事?唱堂會呢?”
“傻站著作甚?還不快請安。”慄海棠杏眼圓睜,訓斥鐵拳少年,又柔聲細氣地說:“慄二老太爺別嚇著孩子,他膽小著呢。”
“膽小?我瞧著他拿鐵拳頭打你的時候,膽子挺大呀。”
莫族長冷嗤,心想他們進來得太早了,真該多和樓下熟識的人們多閒話幾句,晚上來幾步也就除去心頭大患了。可惜呀!太可惜啦!
慄海棠指指裡面大長桌上的巨大面團,說:“我昨夜想著奩匣閣被燒燬的煩心事兒,睡不著便去廚房找些吃食。沒想到晚膳都被吃了,只留下半個饅頭。我丟進灶洞裡烤著吃,竟奇香味美。”
“聽這話的意思是……要烤饅頭給我們吃?”耿直的典族長嫌棄地看看裡間大長桌上的巨大面團,怎麼看都不像是奇香味美的食物。
慄海棠狂點頭,對少年說:“你快去砸碎麵糰,待大火盆送來,咱們現烤現吃。”
鐵拳少年看看海棠,眼中滿是感激。轉身不經意間看到坐在另一張八仙桌邊的烏族長,眼中重燃仇恨的怒光。但他不能衝過去,不能連累二位姑娘和老掌櫃。
“哥,大火盆搬來了。”
同伴少年很費力地搬著大火盆進來,看到坐得最近的烏族長時,端在手上的大火盆險些摔落。
精明的烏族長亦發覺來自兩個少年的敵意,他眯起眼睛似乎在腦海裡搜尋著這兩張面容。
“烏族長三天後和烏夫人一起來奩匣閣,我有大禮要送給烏夫人呢。”慄海棠故意打斷烏族長對兩個少年的審視。
烏族長聽到“大禮”立即喜笑顏開,想著吃到宮中秘藥後有了兒子繼承他的權勢和財富,眼角皺紋又多出幾條。
慄二老太爺專心品茶,偶爾扭頭看看鐵拳少年奮力砸碎巨大面團,心想這麵糰到底是怎麼做的竟比石頭還硬?
“奉先女請我們來五味居,僅是品嚐烤饅頭嗎?”慄族長沉不住氣,對少年用鐵拳頭砸碎的堅硬麵團更不感興趣。那種粗鄙的食物怎能下嚥?簡直侮辱他們的身份,有損他們的顏面。
慄海棠吩咐烏銀鈴給眾老爺們斟茶,自己捧著暖手小銅爐,拿銀釵撥弄爐子裡的碳木,說:“奩匣閣被燒燬一半,既然重建就好好的謀劃謀劃。我想著師父離開無心院已有一個月,奩匣閣大火殃及無心院的後花園,半個後花園的大樹、花草、高牆都被燒成黑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