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小姑娘這押人登門興師問罪的架勢,慄二老太爺暗道不妙,與他剛剛收到幾個訊息有不謀而合之疑。
慄二老太爺看向垂頭乖巧的孫兒,冷聲問:“武兒,你來告訴爺……”想到自己和孩子之間無法言喻的關係,他尷尬改口:“咳,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慄君武揉揉鼻子,羞窘道:“我找了外面小窯場的人燒製一批彩瓷盆子,搶先一步在今兒的集市上販賣。我又不為賺錢,二叔還能剝了我的皮不成?”
慄二老太爺氣得咬碎滿口老牙,舉起烏木柺杖便打在慄君武的背上,罵道:“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壞了你二叔的生意。你知道那窯彩瓷盆子有多值錢嗎?知道你二叔為那窯苦守多少個日夜嗎?”
慄君武攤攤手,說:“二叔又不是隻燒出那一窯的彩瓷,沒有瓷盆,還有瓷碗、瓷碟、瓷壺、瓷瓶、瓷枕,只要二叔手握燒彩的秘方,還怕燒不出更好的彩瓷嗎?”
“說得好!哈哈哈哈!”
聞訊趕來的慄二爺聽到慄君武這席話,拍掌喝好。翻身下馬大步走來,與慄二老太爺揖禮問安,對慄海棠和諸葛弈視若無睹。
慄二老太爺隱約察覺到慄二爺和慄海棠、諸葛弈之間濃烈的疏離,更加堅定暗中投向諸葛弈的信念。
“老二來啦。快,先進家裡,再讓這不孝的混賬磕頭請罪。”慄二老太爺招呼慄二爺進府,卻對慄海棠和諸葛弈沒有半點邀請的意思。
慄海棠轉身登上馬車,喚小廝寶豆兒快些走,免得惹人嫌棄。她也終於明白諸葛弈為何一直待在車裡。
被忽視的滋味很不好,慄海棠氣悶悶的安靜坐著,鎖眉眯眼,眼神兇狠忿憤。
諸葛弈放下古籍,將換過炭木的暖手小銅爐放到她的小手裡,柔聲安慰:“彆氣啦,慄二爺是個什麼品性還不清楚?他正是得知慄君武被送回去,才急著趕來討好慄二老太爺。既然他與我們一刀兩斷,你何苦再因他而氣壞身子呢?為他,不值得。”
“師父說的這些我都明白,可偏偏邁不過那道坎兒。原先他在慄族長面前像條狗一樣乖順,連自己的媳婦被人霸佔都不敢反抗,最終落得詐死來擺脫慄族長的桎梏?”
“他在外面遊蕩半年多,是誰幫他出謀劃策才得以光明正大地回來?又是誰幫他穩住南府的權勢,一步步幫他奪走慄族長的權勢和威望。他怎麼能……怎麼能如此待咱們?”
回想慄二爺當初做的事情,再想想他忘恩負義的嘴臉,慄海棠厭惡至極,小拳頭砸在厚坐墊子,憤憤道:“哼!我不甘心!混蛋慄二爺,早知今日我當初真不該可憐他。”
諸葛弈瞧她生氣的可愛模樣,實在不忍說慄二爺近來作死的事情太多,再過不久便官司纏身啦。
“傻丫頭,你只看到八大氏族的寧靜,卻不知寧靜之下暗藏兇險。數不清的陰謀詭計在我們不知道的時候開始佈局,有些人為達目的不惜利用身邊最親信的人。”
“慄夫人嗎?”
他的一句提醒,她立即想到無事不登三寶殿的慄夫人在這個關鍵時刻來求救,看來慄夫人已做好破斧沉舟的打算。
“棄夫保子。”慄海棠搖頭嘆息,淡淡道:“慄夫人真狠心呀。不知我該同情慄族長呢?還是該憐憫慄夫人。”
諸葛弈莞爾,略猜到她的心思,又忍不住佯裝疑惑地問:“為何要憐憫慄夫人?”
“因為慄夫人終究美夢落空,她千謀萬算保護的腹中孩子非她所願,不值得我憐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