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五味居客似雲集,樓裡的五六個店小二已忙得腳不沾地,連老掌櫃的笑容都變得僵硬又虛偽。
青篷馬車停在五味居的後院門外,趕車的護衛翻躍院牆內去開門。幸好他常來五味居後院辦差事,否則腦袋露出高牆已被無數箭矢射成刺蝟。
院門敞開,馬車緩緩駛入。笑容僵硬的老掌櫃聽到店小二來稟告,一邊揉搓僵笑的臉皮,一邊慌慌跑來後院。
“小主子來啦,今兒來得晚些呢。”
“老掌櫃等急了?”
“是啊是啊,後廚師父又做的新菜式,正等著獻給小主子品嚐呢。”老掌櫃親自搬凳子請她下車。
慄海棠率先下來,伸手向劉喜娘,說:“劉姐姐快下車,咱們去嚐嚐新菜。”
“好。”
劉喜娘羞赧垂眸,暗自慶幸有黑紗遮面,不然被人笑她沒見識了。
老掌櫃上前作揖:“姑娘安。”
“老伯好。”
劉喜娘行萬福禮,微微側身躲到海棠的身後。她不喜與男子離得太近,這種拒男子於千里之外的厭惡源於她被慄鍋子糟蹋的記憶,那發自骨子裡的噁心感覺讓她有自殘的衝動。
慄海棠拉著劉喜娘走在前面,半歪身子問老掌櫃,“師父來了嗎?我們走暗梯行不行?”
“小主子願意走哪個樓梯都可以,只要你高興。”老掌櫃亦步亦趨跟在海棠後面,小聲稟告:“主人半個時辰前來的,同行的有烏四爺,和一位蒙面的公子。”
“蒙面的公子?有趣兒。”
慄海棠以為烏二爺會來,畢竟烏芊芊是他的親生女兒呀。當爹的沒骨氣,被人踩在腳下忍氣吞聲的活著。連自家女兒的死活也顧不得,更別提討回公道。
“小主子要去主人的雅室嗎?”
“不了。我餓得眼睛花了,可沒力氣去與烏四爺鬥智鬥勇。帶路吧,我們躲著他們走。”慄海棠拉著劉喜娘往暗梯走,老掌櫃越前一步率先上樓去安派雅室。
劉喜娘惴惴不安,小聲問:“海棠,老伯為何喚你‘小主子’?”
慄海棠驕傲地說:“因為我就是小主子啊。”
劉喜娘的眼神露出深深的懷疑,她越來越看不懂海棠。
小姐妹手拉手攀延暗梯來到三樓的雅室,選了一間最角落的小間雅室。
老掌櫃雙手交握,恭敬道:“小主子安心用膳吧,這間雅室是主人平日招待翎爺和秦五爺的茶室,連小二們也不敢進來的。”
“嗯。那吃食呢?誰送進來?”
“老奴親自送來。小主子先用些茶,老奴去端菜。”
老掌櫃揖禮,闔上門去了後院的廚房。
慄海棠為劉喜娘斟茶,說:“劉姐姐安心吃吧,沒人會查到這兒。等午膳後,我送你回守安堂,明早卯時派馬車去接你。”
“明日要定莫三姑娘的罪嗎?”
“嗯。大戲唱得熱鬧,咱們怎能錯過呢。”慄海棠自斟一杯小口淺飲,見劉喜娘滿面愁容,安撫道:“劉姐姐別害怕,他們沒膽子在我的面前放肆。莫妍秀殺害堂嫫嫫是死罪,誰也不敢替莫妍秀求情的。”
“海棠,你變了。”
劉喜娘眉心深鎖,心裡五味雜陳。
慄海棠頑皮嘟嘟櫻唇,佯裝委屈地說:“被逼著丟進狼窩裡若不變得強大些,我早已成為一堆白骨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