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弈沉默不語,修長食指沾著酒水在桌面寫下“天”字,那大漢立即跪下來抱拳。
“沒想到在此竟見到翎爺座下天字一號的大掌櫃,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望大掌櫃海涵。”
“客氣。”
淡淡的倆字更顯疏離,諸葛弈不再多言,拉著小姑娘起身離開食肆。
莫晟泓看了眼未消失的字跡,驚訝相識多年的諸葛弈還有鮮為人知的另一個身份,乃此來祁山鎮的意外之喜。
留下酒菜錢,追出食肆,看到吐完的莫晟桓病懨懨地坐在馬車上,唯唯諾諾站在旁邊的烏銀鈴戴上帷帽,白紗垂至腰間即便大風颳過也無法見到她的容貌。
諸葛弈站在另一輛馬車旁,黑沉沉的臉色對著撒嬌耍賴的小姑娘,一手抓著她的小胳膊,一手掀起車簾取來帷帽試圖戴在她的頭上。
“師父,你瞧那邊!”
慄海棠情急之下突然一指,諸葛弈憤怒地瞪著她,大手抓著帽沿往她頭上蓋。
一計不成再生一計。
踮起腳尖,對準淺色薄唇“吧唧”一口,她傻憨憨的笑,見他驚愕呆滯,趁機逃脫他的魔爪,拉著烏銀鈴跑進食肆旁的巷子裡。
“師父,我還沒吃飽,再去買些點心來。”
“海棠妹妹,不要亂跑!”
莫晟泓急忙追過去,回頭見諸葛弈已卸下馬兒,準備騎馬去追趕。
“子伯兄,我先回家去等你們啊。”莫晟桓說著,一翻白眼後倒進車廂裡,痛苦地說:“爺吐得難受,快回家去請個大夫來瞧瞧。”
老馬伕無奈,只好先趕馬車送莫晟桓回谷宅。
另一邊,慄海棠拉著烏銀鈴一路在彎彎曲曲的巷子裡狂奔,時不時扭頭察看是否有“追兵”。直到她們跑到一個死衚衕才癱坐在地上喘著粗氣。
“大姑娘,咱們為什麼要跑?”烏銀鈴累得肚子疼,坐在地上雙手握成拳頭杵在腹部兩側,大喘口氣,勸說:“咱回去吧,萬一遇到壞人怎麼辦?”
“能有什麼壞人?”
慄海棠調侃笑言,隨意往衚衕口一瞟,看見一道人影匆匆閃過。因那人遮半面白紗露出一對眼睛,她並未看清真容,只覺得那人氣息很熟悉。
她指著衚衕口,說:“哎?那個人……好眼熟啊,似乎在哪裡見過的。”
烏銀鈴回頭看看,疑惑地問:“哪個?大姑娘是不是累得眼花了?我沒看到有人從衚衕口走過去。”
“不不不,我沒眼花,是個很熟悉的人影子閃過去,應該是瓷裕鎮的某家姑娘。”慄海棠揉揉眼睛,確認自己真的看到熟人。
“姑娘怎會來祁山鎮?她們整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每回出門都有一群嫫嫫丫鬟陪著,定是你眼花看錯了的。”烏銀鈴見她繃著臉不高興,無奈道:“好,我認輸,陪你去找。”
“嗯,算你有良心,沒讓我獨自去找。”慄海棠率先站起來拍拍裙上的塵土,說:“趁師父找來之前,咱們趕快去確認。”
烏銀鈴連連嘆氣,站起來擺擺裙子,跟在海棠身後亦步亦趨,“大姑娘,你不怕被畫師先生懲罰嗎?萬一他又打你屁股怎麼辦?多丟人啊!”
慄海棠鄙夷地“嗤”一聲,傲嬌地說:“放心吧,我已被打過一次屁股,怎會再來第二次?我有降服他的法寶,才不怕他呢。”
烏銀鈴笑著想再打趣她幾句,卻見她突然拉著自己往旁邊的草垛子後面躲,小聲說:“那邊有人,咱們悄悄溜過去。”
“大姑娘算了吧,很危險的。”
烏銀鈴膽怯地抓住海棠的胳膊,擔心她衝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