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典氏一聽要綁自己,嚇得逃到姐姐大典氏的身後,佯裝氣勢洶洶地質問:“我有何罪,你們不分青紅皂白地來綁我?我也是受害的,那小崽子險些害我性命啊!”
慄君珅指著奄奄一息的小旺虎,溫和嗓音不失寒戾,質問:“稚子年幼,他有何錯值得你們如此狠心鞭打?況且你性命無虞,更不該欲置他於死地。”
“誰說我的性命無虞,我……我肚子裡的孩子也險些失去呢。”小典氏強裝蠻橫,挺著肚子走到慄君珅身前,指著自己的肚子說:“我若死了可是一屍兩命啊。”
慄君珅冷笑,譏諷:“你聲如洪鐘,仗著自己有孕在身便霸道無禮。我瞧著你是藉機唆使慄鍋子暴虐小旺虎,為自己腹中孩子清除障礙。”
“慄大公子這話可不能亂說呀。我連個手指頭都沒碰過小崽子的,你們要追究也該問罪他親爹,與我這繼母有何干系?”
小典氏摸摸圓鼓鼓的肚子,辨解道:“我腹中孩子是男是女還未可知。而且說句不怕惹惱你的話,小崽子是個搖錢樹,只要我們好好養著他,還怕海棠不給家裡送錢嗎?”
慄君珅怒極反笑,前有莫心蘭的家人貪得無厭,他恨之入骨。沒想到今日輪到他本族的族人也如此無恥貪婪,真真令他厭惡。
“珅哥兒,老奴已將小公子的傷簡單敷藥。”楊嫫嫫抱起昏迷的小旺虎,淚眼婆娑地看向慄君珅,“小公子的傷勢太重,實在不宜馬車顛簸。恐怕要留在這裡……治傷。”
慄君珅走來,接過小旺虎平託在雙臂上,“桓弟,你騎馬回去報信。這裡,我來處置。”
莫晟桓點點頭,不放心地察看小旺虎的脈搏,確認小傢伙還活著才安心。
“珅大哥,我會親自護送海棠妹妹來。”
“嗯。”
慄君珅微點頭,對侍童小右說:“你也一併回去吧。你是無心院的人,不該摻和慄氏族的事情。”
“是。”
小右揖手行禮,收好雙刀,便轉身隨莫晟桓騎馬回瓷裕鎮。
寬敞的院子裡,除了楊嫫嫫和慄君珅之外,全部是慄氏村的村民。沒有侍童小右踩著胸口,慄鍋子忍著兩隻手腕的傷痛,慢慢坐起來。
慄里長陪著笑臉走上前來,揖手道:“慄大公子,請屋裡坐吧。”
“楊嫫嫫,送小虎子去他的院子。”慄君珅將昏迷的小旺虎交還楊嫫嫫,又指指西跨院。
“是。老奴定會悉心照顧的。”
楊嫫嫫橫抱著小旺虎去了西跨院,同行的還有村中的幾個婦人。她們曾與去逝的閆氏感情很好,又是看著小旺虎長大的同村人,自然心疼他。
劉老伯傷了手,與老伴劉大娘被小夥子們攙扶著回自己家去休養。臨走前,劉老伯還不忘向慄君珅告狀,再三請求慄君珅為嚴懲慄鍋子和小典氏。
慄君珅也向老人承諾會依著慄氏族的族規懲治虐子的慄鍋子夫妻,劉老伯和老伴才安心離開。
圍觀的村民們不願散去,想看看慄君珅如何依著慄氏族的族規來懲罰慄鍋子和小典氏。
他們從小熟背族規的上部,卻從未見過族規的下部。族規的下部乃是對上部各條規矩的懲治,族規下部由族長收藏。本族中各村的里長有監管之責,若發現本村有人違逆族規,必綁之送去本族的中正府,請族長依著族規下部的懲治規矩來刑罰。
這些祖祖輩輩都是老實人的村民們從來沒有違逆過族規,更無從得知違逆後得到的懲罰是怎樣的。如今有慄鍋子和小典氏的虐子之罪,可讓他們大開眼界。
慄君珅並不理睬慄里長,轉身去葡萄架下的石凳坐好,對院門外的小廝吩咐:“你們進來,把慄鍋子綁了倒吊在葡萄架上。至於慄典氏,念你懷有身孕,你的刑罰便由你的相公來代受吧。”
“啊?憑什麼呀?”慄鍋子一聽自己要受兩份兒罪罰,睜大眼睛不滿道:“不行不行,我一個人受兩份兒罪,我不幹!不幹!”
“你個殺千刀的,難道你要我懷著孩子挨鞭子嗎?”小典氏頓覺寒心,指著慄鍋子哭罵:“你個沒良心的。我辛辛苦苦為你生孩子,你……你……你都不知道心疼心疼我嗎?”
慄鍋子眨巴眨巴眼睛,看看她那圓鼓鼓的肚子,又看看自己受傷的兩隻手腕,一咬牙一跺腳,“好吧,我願意。我願意還不成嗎?”
“算你有良心。”小典氏抹掉眼淚大鼻涕,撫著肚子跪下來,乞求:“慄大公子,世人都說你是最善心的人。我們自知有罪,可也為了教導孩子好好做人。你……你能不能……能不能別……”
“教導孩子?”
慄君珅嗤笑一聲,儒雅溫和的臉龐浮現寒凜怒色,手指在石桌上輕輕地敲著“咚咚咚”的微弱聲響。他沉默不語卻給人以強大的威壓之勢,讓圍觀的村民亦脊背冒寒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