慄海棠無視程瀾的挑撥離間,平平淡淡地說:“身為男兒娶妻生子、揚名立萬、光宗耀祖乃一生志事。常言道娶妻當娶賢,師父的妻子必是最知心的佳人。在我昇仙祭祖之前定會為師父覓得賢妻,要親眼看到他們拜天地才安心。當初買下祁山鎮的谷宅正為師父打算,可為聘禮贈與師母聊表心意。”
程瀾錯打了盤算,招來諸葛弈一記殺意的白眼,又被聰敏的慄海棠反將一軍。尷尬地呵呵笑,灌一口烈酒不再多言。
元煦笑而不語,看著海棠超於年紀的沉穩和睿智,仿若記憶深處的那個豆蔻少女。忍俊不禁誇讚:“海棠姑娘頗有玖兒當年的氣魄,假以時日定會成為第二位名揚四海的女大商。”
“無需假以時日,她現在做得很好。”
諸葛弈故作不悅地反駁,於元煦和程瀾則是別有深意的提醒。海棠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買下祁山鎮谷宅,那花費的銀兩絕非小數。
當初烏族長和慄族長聯手焚燬四大院的時候,奩匣閣的錢庫毀得殘垣斷瓦,不計其數的珍寶金銀皆毀於大火之中。
之後八位族長下令清理廢墟中殘存的金銀寶珠,除了融化於烈火中的珍寶之外,能收拾的東西皆在賬薄上尋到。可見慄海棠購置祁山鎮谷宅時並未動用奩匣閣的銀子,而是……她偷偷賺來的錢?
元煦難以相信自己冒然而出的想法,畢竟她成為奉先女至今才一年,如何賺出一座金銀山?
“近水樓臺先得月,世事無常啊。”諸葛弈似玩笑又似提醒,為元煦斟滿酒杯,笑道:“元五爺,請嚐嚐這桃花釀。奩匣閣玉蘭樹下埋了整整一年的好酒,可嘆那群人不識好物,一雙眼睛只管盯住金銀。”
元煦舉杯淺嘗,入口綿柔、潤喉辛辣、流至百骸暖意洋洋,不由得稱讚:“好酒!真是好酒!”
程瀾看看自己抱的小酒罈子竟是常見的百仙醉,不滿道:“子伯兄,我也是客人,更是愛酒之人,你怎能忘了我呢?來來來,也賞我一杯嚐嚐。”
諸葛弈晃晃白玉酒壺,笑說:“你若嚐了它的好味,再難尋到更好的酒。我勸你別貪心,免得以後饞掉半條命。”
他越是這般調侃,越能勾起程瀾的好奇心和貪酒欲。
程瀾迫不及待地伸手搶白玉酒壺,討好說:“子伯兄與我如親兄弟一般,怎忍心見我饞掉半條命呢。快給我嚐嚐!”
諸葛弈鬆了手,溫潤淺笑。
每個人都有弱點,程瀾的弱點就是酒。他年少得志,品性豪爽俠義卻是個酒痴的人。酒乃他的半條命,尤其人間佳釀頗得心意。
如今招攬程瀾,僅一壺桃花釀就能掌控他的心志、使之為自己所用,又何樂而不為呢?
這桃花釀確實從奩匣閣中院廢墟下挖出來的,慄海棠吩咐楊嫫嫫送到五味居販售之時,他恰巧在五味居便親手調製了幾壇醇烈的桃花釀。此次帶出來幾壇,程瀾算是有福氣的能嚐到一壺。
“啊!好酒!”
一壺酒飲盡,程瀾豪氣干雲大喊一聲“好酒”,竟抱著酒壺滿臉緋紅的倒向一旁。
幸好元煦機警,伸手扶穩他坐正,笑勸道:“程公子醉了,快去歇歇吧。”
“我沒醉!”
程瀾咕噥,推開扶在肩上的手,晃晃悠悠、迷迷糊糊地站起來。雙手撐桌傾身向前,眯眼打量諸葛弈。
“子伯兄,你到底是誰?是燕峽翎爺的大掌櫃,還是活死人的大掌櫃?你來瓷裕鎮的目的是什麼?”
“程公子醉了,快尋個人來送他去歇息吧。”元煦聽得頭皮發麻,一邊笑勸一邊觀察諸葛弈的臉色。
程瀾吐口酒氣,晃晃悠悠地扶著桌子走到海棠的身後,幾乎半個身子欺壓在她的背上,惹得諸葛弈龍眸寒怒,元煦皺眉不悅。
“師父,小五叔,我沒事。”
慄海棠握住冰冷大手柔聲安撫,抬手抓住程瀾的衣襟迫使他坐到身邊的凳子,說:“花哥哥,師父是誰與你何干?你只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