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單獨隔出來的一間房室不算狹小,傢俱擺飾極為簡單,一看便知臨時佈置的,且無長居的打算。
慄海棠推開他逃到遠遠的角落,用絹帕罩在頭上,自慚形穢地說:“師父別管我,任我留在瓷裕鎮自生自滅吧。”
“你怎麼了?”
諸葛弈劍眉微蹙,伸長臂將她抓回來按坐回腿上。欲揭開絹帕,反被她抓住手腕。
“不要看!我好醜!”
慄海棠自我鄙棄,掙扎著逃離他的懷抱,重新躲回角落裡背對他。
她曾偷偷照過鏡子,這張臉和身體醜陋得連自己都覺得噁心。雖然寄生在爛肉裡的蛆蟲被清除,惡臭化膿的爛肉一時半會兒無法恢復,甚至痊癒後留下醜陋疤痕。
諸葛弈靜靜盯著她的背影,龍眸漸漸森冷。他也該毀了莫族長和烏族長的臉和身子,他們施加在海棠身上多少折磨,他就有樣學樣的報復回來。
“你好好歇息。”
懊悔從不是他會做的事情,亡羊補牢未為晚矣。他還有大把的時間與老狐狸們鬥一鬥,順便做點讓他們至死難忘的事情。
“主人,你要去哪兒?”
老管家阿伯率眾從平安巷子搬來,才到山谷關口恰巧與諸葛弈遇見,忙攔在馬前詢問。
諸葛弈打量阿伯,說:“不裝啞巴了?”
“不裝了。”
阿伯一展笑顏,拍拍胸膛驕傲地說:“我今後是天下第一大商的老管家,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尊貴地位可與當朝宰相平起平坐。”
諸葛弈溫潤淺笑,揮鞭大喝“駕!”揚長而去。
阿伯眺望馭馬狂奔的背影,喚出一名影衛,吩咐:“傳令瓷裕鎮的兄弟們,主人回去了,讓他們護著點兒。”
“是。”
影衛騎馬往山莊裡跑,去探子窩找鬼手冷肆往瓷裕鎮傳令。
寒夜谷的探子窩起源於海棠萌生的想法,建立之後經諸葛弈謀劃壯大,如今在寒夜谷裡可獨成一派,專管各路密探、細作的傳令和收集;賊兒窩亦然,行事隱密詭譎,行偷盜之事。
探子窩的傳令方式很獨特,速度比諸葛弈的馬兒還要快。
當諸葛弈騎馬返回瓷裕鎮的醫館時,五名影衛早早掃清醫館裡暗藏的各府護衛及探子。
老大夫見諸葛弈去而復返,忙上前揖禮問好。
諸葛弈送給老大夫一瓶膏藥,說:“我昨日走得匆忙竟忘了這瓶膏藥,望老大夫不要嫌棄。這膏藥能緩解老大夫的腿傷痛,藥方亦寫在裡面。”
“多謝諸葛公子贈藥。醫者不自醫,我這腿傷拖沓多年,勞諸葛公子惦記著。”老大夫客客氣氣的謝過,才要多說幾句又被醫童喚走。
諸葛弈悄悄來到後院,先到一間狹小屋舍,正是烏二爺獨居的病室。他推門而入,並不意外烏四爺會在。
烏四爺中毒不深未傷及臟腑,但他終日飲酒尋歡、身子虛空,比旁人要恢復的慢些。此時,他精神萎靡地倚著炕邊的房柱,眼睛半睜半合,與烏二爺閒聊家常。
烏二爺的精神還算好,手裡摸著牌九,一張一張擺在炕上。
諸葛弈進來,兄弟倆大吃一驚,怔怔地看著他走來,站定在炕前。
“諸葛子伯,你不是走了嗎?”
烏四爺最先回神兒,眼睛瞬時有了神采。
烏二爺丟開牌九,抓起被子罩住頭,悶聲說:“別殺我!別殺我!”
“二哥,你說什麼傻話呢?”
烏四爺翻白眼,鄙夷地看著傻乎乎的烏二爺。真不想承認自己和他是一娘生的親兄弟,怎麼差別如此巨大呢?
諸葛弈笑而不語,從懷裡掏出一封蓋了西北侯府大印的血書,說:“這是西北侯府侍女墨梅留下的,你們若想替女兒申冤,儘管拿著它去報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