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味居的一樓大堂又恢復寬敞空蕩的樣子,八大氏族的族長和老爺們一個個灰頭土臉的離開,連莫族長也委屈求全的認命了。
被小廝們用步輦抬出五味居大門的時候,他不甘心地回望一眼,那一身紅衣的少年正與秦五談笑風聲。
感受到門口的兩道凌厲目光,程瀾笑容燦爛,恭恭敬敬地鞠躬揖禮,無聲道:莫世伯,後會有期!
莫族長悵然輕嘆,低頭看看自己一雙蒼老枯瘦的雙手,不得不承認他老了,真的老了。
司明堂向秦五行禮,恭敬道:“多謝秦五爺庇護之恩,明堂代司氏族人拜謝!”
“哎!萬萬不可!”
秦五雙手虛託司明堂的胳膊,說:“各位族長,今日秦某人確實受谷宅東家之命前來相助,並非私心所為。此功勞該記在谷宅東家的賬本上,可與秦某人不相干呀。”
“秦五爺能仗義出手,於我們也是大恩人呀。”
程族長亦施禮感謝。
典族長和燕族長隨之行禮,對秦五亦有感謝之情。
秦五無奈苦笑,對站在旁邊看熱鬧的程瀾說:“你這痞子,還不快幫我勸勸。真是討打!”
程瀾撇撇嘴角,說:“我離開後,四族之事還要仰仗秦五爺和翎爺暗中相助。在此,拜謝!”
秦五哭笑不得,一腳踢了他的屁股,笑罵道:“你這痞子真是讓人恨得咬牙,還未他們會不會下狠手呢,你竟急著離開?說說,你惦記誰家的姑娘呢?”
程瀾暢歡大笑說:“是呀是呀,我怕惦記的姑娘被人拐跑了,急著回去呢。秦五爺行行好、幫幫忙嘛。”
秦五知程瀾為幫海棠才會急著趕去霞彩鎮,玩笑幾句便作罷。從懷裡取出一個木盒子,說:“將此物交給海棠妹子,不準開啟偷看。”
程瀾接過藏到衣襟裡,嘻笑道:“我用得著偷看嗎?等交給花妹妹,我可以光明正大的看。”
“那是她的事了,我不管。”
秦五向程瀾、司明堂、程族長、典族長和燕族長揖禮道別。又對五味居的老掌櫃叮囑幾句,才騎馬離開瓷裕鎮,趕往寒夜谷。
已至午時,程瀾提議在五味居用午膳,然後他就離開了。
程族長老眼含淚,想留下兒子又想放他去闖蕩,糾結著眉頭深鎖,酒飯不香。
燕族長感覺出程族長對孩子的不捨之情,幾次敬酒、幾句閒聊,希望程族長能寬心些。
對江湖嚮往半輩子的典族長沒能與秦五爺說上幾句,現在抓著程瀾不放,恨不得逼著程瀾把闖蕩江湖多年的趣事、驚險事全部講給他聽。
程瀾本是個話多的人,又喜張揚。見典族長和司明堂都喜歡聽他的經歷之事,自然滔滔不絕的講起來。
話匣子一開,口若懸河的從他離家第一天開始講起,直到受困京城兩年結束,他說得開心,程族長聽得膽顫。
當說到自己身中六箭奄奄一息之時,無意地看了一眼父親乍青乍白的臉色,程瀾立即噤聲、暗道不妙。他怎麼忘了父親還在呢?那些命懸一線的往事於他是有趣的記憶,於父母而言是心驚肉跳的苦難。
“爹,我吹牛的,你也知道我……哈哈哈!我扯謊的,哈哈!”程瀾拿酒壺給父親斟滿酒杯,乖巧地說:“爹,請飲滿此杯!”
程族長心中又疼又氣。看到頑劣不變的兒子已今非昔比,尤其他請來秦五爺和翎爺庇護程氏、司氏、典氏和燕氏,一步步算計一步步謀劃,讓莫族長等人相信谷宅東家的存在。當年頑劣不懂事的兒子已能肩負重擔,短短數日成就他一生望塵莫及的壯舉,令他汗顏慚愧。
“明日再走吧。”
程族長強忍哽咽,故作平靜地說。
程瀾搖頭,說:“花妹妹初到霞彩鎮就得罪了衡六爺,子伯兄又去了安豐城,我實在不放心她獨自留在那裡。”
“那她住在何處?客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