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月圓中秋。
清早起來,劉二孃便煮一碗長壽麵端來,親自為海棠梳妝打扮,穿上她親手縫製的大紅襖子。
慄海棠歡喜地穿上,站在大鏡前打量自己的新襖子,讚歎:“劉姑姑的針線活兒真好,這襖子像量身做似的。”
“你喜歡就好。”劉二孃為她繫好襖上的金花鈕釦,說:“我一生未嫁,到如今的年紀想嫁也嫁不成了、想生個女兒來疼也遲了。幸好老天垂憐讓我遇到你,沒糟蹋自己的一身好廚技和這一手的好女紅。”
慄海棠拉住劉二孃的手,說:“我已是無家無依的孤兒,劉姑姑若不嫌棄,可願認我做女兒?”
劉二孃怔愣,許久後才恍惚地問:“你說什麼?我……我沒聽錯吧?你要認我……做娘?”
“劉姑姑不願意?”
“願意!怎會不願意呢。”
劉二孃激動地抱住海棠,喜極而泣:“我做夢都想有個女兒,還是你這般乖巧聰敏的孩子。你是身份尊貴的谷宅小東家,我怎配得上呢。”
“劉姑姑是師祖的女兒,是師父最敬重的親人。我又算什麼呢?出身貧賤之家,又是一個活祭品。若沒有師父的庇護,賜予我一個谷宅小東家的新身份,我才是配不上的那個。”
慄海棠含淚哽咽著細數自己的卑微身世,她感激自己擁有的一切皆是諸葛弈的恩賜。
劉二孃放開她,捧著同樣梨花淚雨的小臉,“傻孩子,你是天下最珍貴的寶貝,是我們的心頭肉,今後再不可妄自菲薄。”
“是。”
慄海棠拿帕子為劉二孃拭淚,說:“等會兒我去見師父,請師父和莊樓主來作見證,我要認劉姑姑為娘。”
“好,都依你。”
劉二孃攬著海棠坐到桌邊,將壽麵的碗推到她的面前,“來,一口吃完,不能咬斷。”
“是。”
碗中一根長壽麵盤成漂亮的螺紋狀,細若琴絃、白如羊脂。清澄的湯汁漂浮幾片翠色香菜葉。
“這湯是整隻雞熬燉一夜才成的,我瓢去上面的油,用純湯煮麵。你的傷才好,胃口尚弱,不宜多食葷。”
“多謝劉姑姑。”
慄海棠拿小湯匙舀一口,果然湯汁入口清淡、鮮香不膩。
青蘿和蘭月進來給海棠行禮拜壽,也拿來自己偷偷準備的壽禮。
“青蘿給小主子拜壽。祝小主子健康長壽,與主人世世順意。”
“蘭月給小主子拜壽。祝小主子百歲安康,花容永駐。”
劉二孃哭笑不得,說:“這是誰替你們編的祝壽詞兒?沒才氣,偏要裝作讀書人。聽聽這老掉牙的兩句,等會兒說給阿弈聽聽。”
青蘿低頭偷笑,蘭月也忍笑不敢出聲。
阿伯站在窗子外面,大聲說:“是我教給她們的,哪裡老掉牙的?說給主人聽也好,讓他來評評。”
諸葛弈走入院中,見到阿伯站在窗下對著屋裡的人叫囂,好奇問:“讓我來評評什麼?”
阿伯沒好氣地指指窗子,“今兒是小主子生日,我教兩個丫頭說吉利話,被廚房的老太婆嘲諷我沒才氣。”
諸葛弈龍眸微向右斜視,敷衍說:“從姑姑口中說出來的話定是真理,我亦無可反駁。今後沒事別隨意賣弄文采,你的才能更適合管理府中諸事。”
“主人,你很怕她?”
阿伯饒有興味地盯著諸葛弈,打從九年前成為他的心腹之後,除了諸葛夫人能管得住他之外,再無第二人讓他露出畏怯神色。
“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