慄海棠隨老管家上到二樓的雅間用茶,這雅間平日招待吳氏各府公子的茶室,房間佈置得雅緻華麗,榻幾桌椅皆是一等黃花梨木。
老管家請海棠居上座,笑說:“海棠姑娘獨自前來,不知有何事吩咐?”
慄海棠笑而不語,環視這間雅室。
她常年跟在諸葛弈身邊,早已習慣他的簡樸雅緻風格,屋中擺飾無需繁多,但要精妙絕倫、要賞心悅目。
再觀這間儒風雅室,擺飾貴重而無美感,銅臭味濃厚。一眼可辨佈置雅室之人定是紈絝子弟,或者出身不高、有些小財的販商。
老管家不敢打擾,默默到門口去催店小二快端來茶和點心來。
店小二本想趁機討好海棠,畢竟她是谷宅小東家,也是樓外樓的東家。若能得到她的賞識,他或許可離開吳家。
他並非吳家的家僕,是客棧建起來招來的,他本欲賣活契,誰知吳家公子拿刀逼迫他賣死契。他後悔來客棧找工,可為了保命只好屈從。
老管家不知店小二打的鬼心思,在門口截住,親自端茶水和點心,喝令店小二將門關上。
“這孩子不是從吳家來的,不懂規矩,望海棠姑娘見諒!”
“無妨!”
慄海棠接過老管家奉的茶,將腰上的一個荷包解下來推向老管家,說:“今來叨擾,只為送這東西給吳老家主,裡面有密信講的清清楚楚。望老管家辛勞一趟,親自送回去交到吳老家主的手上。”
老管家垂眼盯著荷包,說:“海棠姑娘或許不知,早在半年前老太爺已退位,如今掌管吳家的人是老爺。”
“吳老家主還健在嗎?”
慄海棠斜瞟老管家這副嘴臉,看來吳老爺的家主之位坐得並不安穩,那位變成太監的吳世同大公子恐怕已暴露狼子野心。可惜吳老家主一生倨傲,到頭來被兒子孫子算計。
老管家呆滯一瞬,尷尬道:“在,老太爺身子骨健健康康的。如今搬到良平城的宅子去養老,再不問良和城的事啦。”
慄海棠點頭,說:“那煩勞老管家將荷包送到良平城,親手交給吳老家主。”
老管家不明白,他已清楚吳家易主,為何她執意與吳老家主聯絡?
“老管家,告辭了!”
慄海棠起身揖禮,從始至終她未解釋一字、未飲一口茶、未食一塊點心。
老管家心腹疑惑,親自送她走後院門離開。待海棠走後,他看著手裡的荷包,心內糾結該將荷包送到誰的手裡。
店小二悄悄來到老管家身後,小聲說:“掌櫃的別犯傻,連吳老家主對她都禮敬三分,你可別當自己的命不是命。她是谷宅小東家,沒聽說江南大商族沈家姑娘都被懲罰了嗎?沈家是江南第一大商族,沈老家主亦不敢登門來討公道,何況是你呢。”
搖擺不定的老管家被店小二說動了,且看蘇家鋪子近來遭遇的諸多打擊,他就心生畏懼。
如今,閒花城的百姓們皆議論,這是蘇家挑釁谷宅小東家的下場。曾經日進斗金的鋪子被砸得慘不忍睹,蘇家無人敢站出來討伐,更無人敢反抗。有傳言蘇老家主聽聞生意被擾,怒火攻心、昏厥不醒已多日。
“你好好照管客棧,我五日之內必回。”
“掌櫃的放心吧。”
店小二拍胸保證,高高興興的去為老管家準備出行的包袱和馬兒。他終於有機會去投奔谷宅小東家,待老管家回來他早成為谷宅的僕役,吳家敢得罪嗎?
打好小算盤,店小二催促老管家早早起程,免得耽誤谷宅小東家的託付。老管家再三叮囑店小二顧好客棧,回來必定有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