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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你還記得你我的初識麼？”看見晏思神色凝重，孔辰反而輕松的笑了笑，自己倒了杯酒飲下去，悠悠道“或許你以為我應徵入千影衛，便是你我的初識，而事實並非如此。”

晏思一怔，他說的沒錯，自己對所有千影衛最初的印象，都是選拔千影衛的比武場上的武士，而當時的孔辰，意氣英發而不失穩重，給晏思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只是在此之前，孔辰就見過自己了？

孔辰道“十多年前，南疆曾發生過一次大規模的饑荒。當時的王爺還沒治理南疆多久，貪官汙吏橫行，大肆貪汙賑災糧食，我們村子的很多人，都因為等不到糧食而活活餓死了，後來我帶著妹妹跑出了村子，一路跑到了官道上，卻正撞見貪官馬車，那輛車上載著貪官的家眷，還有很多糧食輜重，當時妹妹已經身染重病，又餓了幾天，眼看著就要抗不下去了，我情急之下，就趁那些女眷下車休息的時候，搶了他們的糕點。結果，沒有一點武功的我當場被抓住，眼看著貪官就要打死我。”

“這時候，忽然出現了一個人，喝止了貪官，那是一個小姑娘，看上去比我還要小，可那副凜然的神態，卻讓人不怒自威，連那貪官都被震懾住了，不僅沒有為難我，還在小姑娘的命令下，將整車糧食都分發給了受災群眾。”

晏思細細回憶，終於想起來，父王新上任不久後就發生災荒，小小年紀的她非要隨父前去派發糧草，其間確實發生過此事，晏思從小個性獨立，無所畏懼，當時她舉手的之勞，對於孔辰來說，確足以銘記一生。

孔辰的目光變得少有的柔和，“那時候的我，不知道什麼是喜歡，什麼是愛慕，我只知道，那個小姑娘……就是我心裡的仙女。”

晏思怔然，這麼多年來，她又何嘗體會不到孔辰的心意，只是孔辰未提，晏思便也不戳破而已。而今天，是孔辰第一次，如此露骨的表示對公主的愛戀之心。

然而且不說晏思對孔辰並無男女之意，就算有，以他們二人的對立立場，也是絕不可能在一起的，但是孔辰終是不甘心，不甘心將這精心呵護十餘年的情愫獨藏心底，哪怕這種話說出來會遭到晏思的鄙視，也一定要讓她知道自己的心，而不是帶著孤獨的愛意走進墳墓。

孔辰緩緩閤眼，淡然的繼續陳述“那之後我繼續流浪，機緣巧合下被丞相收留，丞相讓胡真灼教我武功，學成之後接到丞相的命令，讓我去一個地方做長期臥底，那個地方就是南疆千影衛。當我成功入選混進王府，看到那個被稱作郡主的小姑娘時，簡直欣喜若狂，我不敢相信那個在我夢中縈繞不去的女孩，竟然再一次出現在我的面前。”

“那時年幼的我，不知道什麼立場，也意識不到自己是為人不齒的奸細。我拼命的習武，拼命的立功，以求得到公主和丞相兩邊的肯定，雖然每天的行動充滿危險，我卻安然自得。然而幾年之後，丞相開始讓我發揮一個奸細的作用，讓我在暗地裡出賣千影衛，向丞相彙報我看到的一切……我開始意識到千影衛這個大家庭，並不屬於我，我和公主看似默契無間，卻終歸殊途，我開始陷入了糾結。”

晏思眉頭緊蹙，心裡並不好受“但是無論如何，哪怕是到了今天，你還是選擇繼續終於丞相，看來在你心中，早已有了取捨。”

“沒錯。”孔辰冷笑“惡事做的多了會讓人麻木.。只要丞相一道命令，即使殺光整個千影衛，我也在所不惜，我可以殺掉所有擋路的人，但是……”孔辰陡然抬頭直視晏思，目光晶亮“我會保護你。”

晏思卻不以為意，孔辰都已經落到如今的田地，還談何保護外人？她淡然低頭為孔辰續上一杯酒，遞給他“謝謝，你有這份心意我很高興，不過，我現在很安全，至少比你現在的境況安全一些。”

見晏思如此自信，孔辰卻按耐不住了，急迫道“安全？你們根本不知道丞相的勢力到底有多大。以王府在京城的實力，貿然動丞相只會自尋死路。公主，現在收手，養精蓄銳或許還來得及，否則真的沒有人能保得住你！”

孔辰多年來說謊無數，但他要保護公主的心意卻是真的，他知道她和駙馬所謂的肅清， 只會惹急了丞相，進而對公主下殺手，所以才不惜極力規勸晏思，希望她不要自尋死路。

晏思卻依舊淡定“我們與方相的實力，確實是雲泥之別，可是我們自然也不會打無準備的仗”她站起身來，背對著孔辰緩緩走向視窗，抬手推開木窗。

“方相的實力，若是和他比呢？”晏思向眺望窗外。

孔辰一驚，立刻站起身來，拉著束縛雙手的鐵鏈，走到他所能達到的離窗戶最近的地方，隨著晏思的目光看向窗外。

從霧靈山峰上俯瞰，可以看到山腳下的霧靈要塞，而在要塞的西邊，竟有一片星星點點的火光。

孔辰馬上意識到，那些集中而有序光亮，不是普通人家的燈光，是紮營的營火！而且營火幾乎連綿整個山脈，估計紮營兵卒至少有十萬之眾。

而視窗是向西的，從西面而來，又擁有如此數量級的軍隊的，只有一人。

鎮西候肖宗翰。

孔辰驚訝的微張嘴巴，原來公主與駙馬打的並不是意氣之仗，他怎麼忘了肖遖的背後，還有肖宗翰這個強大的靠山，一旦肖宗翰出山，就是皇帝與方相撕破臉的時刻， 那麼這場政權之爭，很快就會有個了結了。

看來公主看似沖動的行為背後，更有著皇帝的籌謀，從晏思所謂的郊遊離開鳳陽時起，這場角逐就已經拉開了帷幕。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