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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肖遖正在後宮中徘徊，卻見柳非朝自己這邊走來。

肖遖當下吃了一驚，因為過了這裡，就是嬪妃居住的後宮了。本應出宮的太傅怎麼會朝這邊走？而且看他的步履略顯蹣跚，似乎已經走了不少路而有些疲憊了。

雖然心有疑惑，但出於對柳非的尊敬，肖遖絲毫沒有將疑惑的情緒寫在臉上，而是趕忙迎上前去，穩穩的行了一禮，道“見過柳大人。”

“肖遖？”柳非似乎很樂意見到肖遖，現出驚喜之色“你可也是要出宮，不如陪老朽走一程吧。”

肖遖眨了眨眼，遲疑道“您是要出宮？這裡在往前走，可就是後宮了。”

“唔……”被肖遖這麼一說，柳非也怔住了，疑惑的四下看了看“我記著出宮是這條路啊……”然而左右糾結了半天，終是無奈拍了下腦門，嘆道“哎，老糊塗咯，竟然連路都記不得了。”

肖遖倒覺得這樣的老人家實在可愛，笑著搖搖頭“大人，宮門在南邊，我帶您去吧。”

肖遖久居邊疆，初來京城，這是他第一次和舉國學子的偶像單獨相處，內心不由得興奮不已，出宮的路上趁機向柳非請教了許多經學問題，二人相談甚歡，柳非也越發覺得肖遖實在是個聰穎的孩子，是可造之材。

行至宮門口，肖遖感激的拜道“得柳大人點撥晚輩真是受益良多，只是這時間過的真快，晚輩還有些困擾多時的疑問想請教大人，不知日後可方便讓晚輩登門拜訪？”

柳非笑著擺擺手，道“不必不必，你將是我的學生，以後去了無計書院，共同論道的日子還長著呢。”

“什麼？”肖遖著實吃了一驚，雖然不知道緣由，但已經不禁喜上眉梢“無計書院？我可以去無計書院修行？”

柳非捋著花白的胡須，道“你知道無計書院，哈哈，好，那就不用我多做解釋了，這是陛下剛剛做的決定，看得出來，陛下對士子們的表現，尤其是你提出的治吏的建議十分滿意，所以將士子們交託與我，其間你們將前往無計書院閉門修行數月，遠離世俗專心治學，這對你們的成長將很有裨益。”

肖遖簡直興奮之極，但轉念一想，又不禁顧慮道，“可是……我本不是士子的一員，今天更是違逆宮規才得以到陛下面前進言，我也可以去麼？”

柳非笑道“當然，你提出的治吏之方才是這次策論最大的意義，因為一切新政能實施的前提，都是官員朝廷清明，可以做實事，而不是陷入黨爭。”

提到治吏之方，肖遖卻有些惆悵“治吏之方我實在不敢居功，以吏治吏是各朝都有的體制，士子們未必不知道，只是只有我將它說出來了而已。”

肖遖有些迷茫，他意識這天下有才者眾，不是他一個人獨具慧眼，然而在眼前方相勢力的重壓下，可以說出自己的想法，還能全身而退的人，卻只有他而已，因為他身後又鎮西候二十萬雄兵，即使是方相也有所忌憚。

而其他人呢？要麼因諫而死，要麼退而保身？

柳非似乎看出了肖遖的鬱結，笑眯眯的拍了拍肖遖的手臂，“放心，老朽會保護你們的。”

肖遖怔了一下，感動之餘卻心生異樣，猶豫了片刻，終於開口問道“柳大人，晚輩鬥膽相問，聽說您從官數十年來，從來只問學術不問朝政，可是如今為什麼……”

柳非沉吟了片刻，捋著鬍子，看向北邊那座最大的宮殿“覬覦那個位置的人太多了，當權者兵戈相見，老朽雖不問政事，卻也不願看到百姓的生靈塗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