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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西垂,宮人歸舍,皇宮內行人逐漸稀疏,禁衛軍也開始有序的夜巡,而這時,一名宮女卻反其道而行之,她拎著個食盒,形色匆匆的遠離宮舍,朝只有男人的禁衛營走去。
而這個宮女,不是別人,正是晏思所扮。
禁衛營乃是專門為宮中禁衛所用,是一個十分低調的小院子,禁衛軍議事,交班休息,皆在此處。
晏思來到禁衛營的院子前,並沒有深入,而是走進一間院子邊的小門房,只見房間內圍坐著四個禁衛,皆穿著全副鎧甲,圍坐在矮桌邊聊天,晏思小心翼翼的將頭探進門口,四名侍衛聽見聲響立即驚覺,靠外邊的人厲聲喝道“什麼人!”
晏思扮做一副又生澀又緊張的樣子,小心翼翼的蹭進了屋子,囁聲囁語的道“我是飛霞宮新來的宮女,不小心迷了路,那個……我能不能問下宮裡的排汙渠在哪裡呀……”
侍衛們看看她,再看看她手裡的食盒,便知道了原來她是奉命去扔盒子裡的東西,不小心走迷路了,才放鬆了警惕,其中一名侍衛回道“看來你是走反了,這裡離排水渠可遠著呢。”
“啊?”晏思面露悲色,無奈的嘆道“哎,我今天伺候太後娘娘用膳,誰想她心情不好,一筷子也沒動,就讓我將飯菜扔了,暴殄天物不說,還害得我胡亂走了這麼遠,恐怕回去又要挨罵了。”
一個身形微胖的侍衛眼睛登時亮出光來“什麼?你手裡拿的是太後老人家的膳食?哎呦來來來!”說著那侍衛趕緊站起身來,笑盈盈的走上前,連拉帶扶的把晏思扶到桌旁坐下,順勢把她手裡的食盒接下來放在了桌上“我說小姑娘你也太實在了,太後讓你扔你就扔了?這樣吧,咱們哥幾個幫你把飯吃了,保證吃的溜幹淨,這樣你也就不用再跑去找排水渠了。”
其他幾人一聽如此建議,也紛紛饞蟲上腦,一邊安撫著晏思,同時已經七手八腳的將食盒裡的菜都拿了出來,眾人一看這些菜式,都不由得驚呆了,那奇珍的食材,那精雕細琢的蘿蔔花,恐怕是普通百姓一輩子都不曾見過的。
另有一侍衛飛速跑到櫃子邊取了筷子,筷子算了晏思的份,一共拿了五雙,於是晏思便與眾侍衛同桌而食,一同贊嘆著那如在天堂般的味覺體驗。
進食過半,四名侍衛已經對晏思毫無戒備,晏思假裝無意的問道“哎?聽說宮裡有個很厲害的人,可以同時射三支箭,而且箭無虛發,真有此事?”
胖侍衛嘴裡噎著食物,急忙嚥下去後才道“當然是真的了!你說的是胡真灼吧!”
“胡真灼?”晏思疑道。
另一侍衛道“對,胡真灼,同時發三箭,我這一輩子也就見過他一個。”
一提到這個胡真灼,又一個侍衛也感嘆道“那人武功可真是厲害,在這皇宮禁衛裡恐怕除了嶽總統領無出其右,但是卻沒什麼官職,也不在幾個主殿當值,但是他又和嶽總統領很親近,不像是得罪了上司的樣子,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胖侍衛擺了擺手,壓低頭湊向眾人,竊語道“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我猜呀,胡大人和嶽總統領一樣,都是丞相的人,只是嶽大人是明面的,胡大人是暗地裡的,丞相把胡大人雪藏起來,沒準是要留著幹大事的……”
胖侍衛話音剛落,一直沒有說話的第四個侍衛驟然給了他一記悶拳,厲聲喝道“瞎說什麼,不想活了?真是吃東西都堵不上你的嘴!”
胖侍衛這才驚覺自己竟然在皇宮大內說了犯禁之言,趕緊捂緊嘴巴,而緊接著,他又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因為這時他從窗戶的縫隙處看到正有人朝門房走來,不是別人,正是他們口中的嶽總統領,嶽下弧。
其他三個人也馬上發覺有情況,要是被嶽統領發現了他們在偷吃太後的剩飯……四人瞬時冷汗直流,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
晏思亦緊張起來,因為嶽下弧是認識她的,如果被揭穿身份就遭了,焦急的懇求眾人道“我得出去,不能讓外人看見我在這裡!”
幾個侍衛這才驚覺晏思的存在,這幾人心腸不壞,心覺是自己強留這個小宮女,又怎能害她一起受罰,便先合力將晏思托起,讓她從後面的窗戶逃跑,送走了晏思,嶽下弧已經眼看著就到門口了,四個侍衛又慌亂的將盤子筷子掖到了櫃子裡。
嶽下弧行至門房前,發現屋子後有動靜,卻不動聲色,恍若不查。他身後還跟著一名長著十分顯眼的鐮刀眉的侍衛,同樣發現了屋後的動靜,卻也沒有聲張,繼續跟隨嶽下弧推門進了門房。
四名侍衛一見來人趕忙站起來行禮,齊聲道“嶽統領。”
嶽下弧一眼就看到了殘留在地上的菜渣,卻沒有說穿,只假做用鼻子嗅了嗅,悠然嘆道“這屋子裡,怎麼有一股飯菜的香味?”
四個侍衛的表情當即不淡定了,胖侍衛尷尬的笑著解釋道“統領說笑了,我們怎會在這裡……嗝……吃飯呢……嘿嘿……應該是別的宮殿的味道吹過來吧。”
“那個女人,除了給你們送飯,還幹了什麼?”嶽下弧臉上的所有表情驟然消失,冷漠的如一灘死水,如此沒有表情的表情,反而讓眾侍衛嚇破了膽,再也不敢嬉皮笑臉,驚慌的跪倒在地,坦白道“那個宮女迷了路,還拿著太後娘娘的剩飯,我們一時嘴饞,就把那些飯菜留下來一起吃了,除此之外,真的什麼也沒有了!”
嶽下弧輕易發現了其中的怪異之處,卻沒有說明,只是繼續問道“那她跟你們說了些什麼,或是問什麼事情?”
“這個……”胖侍衛想不通嶽下弧問這種細節做什麼,便如實答道“因為她是新來的宮女,就問了些宮中的佈局,然後,哦,她還提到了胡真灼,覺得那種同時射出三支箭的技藝很厲害。”
嶽下弧瞳眸一轉,側目看向身後的鐮刀眉侍衛,笑著調侃道“看來你的名氣還挺大的。”
胡真灼不語,卻好像在思考些什麼,神色並不輕松。
嶽下弧卻不以為意,“看來也沒什麼,是我多慮了。”指著四侍衛道“你們幾個,值完了班,一人下去領十軍棍。”
“是!”眾侍衛不敢有絲毫怨言,齊聲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