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依依笑淚了。

“是啊！她這麼開朗的人，怎麼就會得抑鬱症呢？”

語氣充滿了不忿和怨恨，“當年，他們都說，我媽媽優雅高貴，可是呢，每每想你們，她的眼裡就只有恨，她是被你們氣死的！所有人都開解不了的那種！”

“她……”

高柔啊想開口說什麼，可是話到嘴邊她又說不出來了。

那麼多年過去了，她一直以為和那個曾經的閨蜜汪瓊蕾之間也算是好聚好散的，卻沒想到，她終究是以自殺收場。

也是，她那麼驕傲的人……這一輩子都過不去這件事，也是正常。

“不用多說！不用假惺惺！”

汪依依似乎知道高柔的性子，也直接就開口阻止她繼續說下去的話，“你要是想懺悔的話就去死吧！你害了我媽！也在拖累高亭！你還有什麼臉活在這個世界上！”

高柔眼神幽深，唇角微顫洩露了她心底的劇痛。

“你不會以為你女兒還捨不得你吧！”

汪依依冷笑，“你是不知道，她可一直希望你死了算了！你看你現在，除了是高亭的拖累，你還能幹什麼！你知道嗎？高亭居然把房子都賣了，就為了給你繳費用。你看看，你住的這個地方多貴啊！高亭她也不是什麼大牌，哪裡能掙得到什麼大錢？對了！她不會是跟你打電話老說自己有錢，什麼都不告訴你的吧！託你的福，據我所知，你女兒的精神可是也不太好啊！只要你一給她打電話，她就發作。”

高柔難以置信地抬頭看了眼汪依依，眼淚忍不住滑下來，她知道自己現在是拖累，只是卻沒想到會給高亭帶來這麼大的傷害。

她也不相信汪依依說的，自己的寶貝女兒會把她當拖累，但是汪依依說的每一句話，高柔都沒辦法反駁。

這一生，和往飽受抑鬱之苦的汪瓊蕾比，高柔她又何曾過得輕鬆？

她的精神，在那幾年裡時不時地奔潰，她已經想不起來究竟是因為什麼原因才會讓她這樣。只知道她的寶貝女兒高亭有時候被她打罵得連家都不想回。

她隱約記得這些。

她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

年輕時，沒有給高亭更多的關愛，而現在老了，高柔也變成了一個拖高亭後腿的廢人。

她的雙手微微顫抖，臉上的淚被涼風一吹，整個人都在瑟瑟發抖起來。

是啊！

這麼活著有什麼意思，還不如死了！

她看著暗潮四溢的冰涼水面，顫顫巍巍地伸出了雙手，撫在輪椅兩側的輪子上，用力地往前滑動。

再往前一點兒，就是深淵。

就是解脫！

高柔閉著眼睛，感覺這一生，在眼前都掠成了浮雲。

只是，想象中埋入冰涼水底的窒息感並沒有到來，往前滑動的輪椅被外力拉扯止住了。

她剛想開口讓汪依依別攔著她，就聽到不遠處高亭一路跑來的聲音：“媽！你幹什麼？！”

高柔側頭望去，這才發現自己的女兒正眼眶紅紅地向自己跑來，而她的身邊，卻是一個身材修長高挑的陌生人——正是唐齊。他把她的輪椅拖住了，沒有讓她沉下水去。

“汪依依，別急著走！”

看到唐齊打算離開的樣子，唐齊一手把輪椅拖了回來，一邊出聲叫住了她。

“怎麼？要請我吃飯嗎？”

汪依依的腳步頓了頓，拿下了架在眼睛上的墨鏡，會被認出來也並不奇怪。她饒有趣味地回過頭，面對唐齊。

既然已經認出來了，那也沒什麼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