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在做夢嗎？

高亭又驚又喜又怕，在迷藥的作用下，勉強撐開的眼皮上下打架，在安心中終究徹底合了上去。

樓外站著的汪依依看著眼前隨風暴漲的火樓，瘋瘋癲癲地笑著，又哭著。

“瘋子！瘋子！都是瘋子！唐齊！高亭她值得嗎！值得你為她去死！好！你們就去做對苦命鴛鴦好了！為什麼！為什麼！”

她頹然地癱坐在不遠處，看著不遠處那棟已經被火光肆虐得變成一團火焰的孤樓。

汪依依以為她會很開心，她會很輕鬆，會是一種解脫。

可是，此刻的她卻一點兒也開心不起來。

倒不是因為她怕自己殺人償命也許會終得報應，此刻的她實在是分不清到底是因為唐齊發生的變故，還是因為原本就不那麼想報仇，心思反而更是不平了些。

就在汪依依的表情在漫天火光中變幻不定的時候，她驚懼地看著從那火光中信步而出的人影。

唐齊從火中漫步而出，懷裡抱著已然昏迷的高亭。

肆虐的火光像是他的寵物，乖巧地避開他的周身，讓他纖塵不染。

汪依依的心臟噗噗地跳動。

連她自己都沒發現，那個身影像是意外之喜，讓她悵然若失的心情活泛了起來。

他沒事！

她沒事！

他們沒事！

只是，有太多的疑惑在她的心裡蔓延。

沒有讓她震驚很久，下一幕的情景更是讓她驚訝到三觀盡碎。

只見，逆光中的男子微微抬了抬手，汪依依身後南泉灣的水就像是噴薄而出的彩練，飛躍到孤樓頂，往下肆意噴灑。

嘩啦啦的水聲充溢耳邊。

火光映著水柱，像是一條熠熠的橙色巨龍。

她看到唐齊的眸子似乎往她看了過來，橘色的光柱之下，唐齊的目光像是正中汪依依的心臟，讓她忘記了呼吸。

只是，很快，火光便暗淡了下來，而那條水柱也退回到了南泉灣無盡的水裡。

如果不是她身上殘留濺到的一些冰涼的水滴，腳邊流淌了一些殘餘的流水，汪依依甚至都以為自己剛才是在做夢。

火光已滅，眼前突然而來的黑暗讓汪依依一時之間不知道身在何處，耳旁肅殺的風聲讓這個世界顯得出奇的冰涼和冷漠。

眼前黑暗了幾秒，她才漸漸地分辨出了隱約的光影間迎面走過來的人。

唐齊的一身風衣在烈烈寒風裡迎風招展，他的眉眼在綽約的光影裡暗淡不清，只是堅毅俊朗的輪廓讓汪依依的心底顫了顫。

她聽到唐齊低沉的嗓音纏繞進寒風裡，像是一聲一聲無奈的嘆息：“汪依依，你也太瘋狂了！”

汪依依抿了抿唇，往常能言善辯的她此刻更是說不出一個字。

她很想情不自禁地開口說：“我錯了。”

只是，寒風瑟瑟裡，那一陣陣涼風讓她看不清現在的自己究竟是在後悔沒有殺死高亭，還是在後悔自己貿然動手結果卻是一無所獲的悵然。

眼下，像是個被撅了心臟的傀儡，忘了呼吸。

最後一眼，看到的就是像天神一樣走近的唐齊面無表情地伸出了手，然後，汪依依倒在了原地。

唐齊蹲下來，看著歪倒在地上的汪依依，微微搖了搖頭。<d也太瘋狂了！

直接放火什麼的，你是有多大的仇怨？犯得著這樣嗎？

唐齊摸了摸一腦門的冷汗，如果不是他來得快，高亭怕是無緣再見明天的太陽了，汪依依也要在後悔中度過餘生了。

嘖！

至於嗎？

唐齊望了眼身後燒得七零八落的孤樓，無奈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