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2 探監

<! btyetop >

sty1nove.k"

dataads297"

dataadforat="auto"

datafuidthresponsive="true"><ins>

換乘兩次公交車再搭乘來縣區的長途客運車已來到郊外,與城區鱗次櫛比的建築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這裡很少看得到高樓,偶爾有幾幢低矮的房屋掩映在田間地頭的空隙處,房屋在這裡倒成了點綴一樣,成片成片的農田呈現出勃勃的生機,向人們展示著它們如日中天的生命力,放眼望去滿目的青翠一直延伸到很遠的地方,此時正是盛夏,莊稼地裡總有農人穿梭的身影,這大概是他們在收獲前最後的忙碌,誰都不想錯過農事裡最佳的農忙時氣。

在前面一片相對開闊的地方就是言中慶服刑的二監區了,走過監獄特有的鐵大門,經過一系列的盤查審核,艾春明才被準許前往二監區唯一幢四層樓辦公室,每次艾春明來到這裡都會不由自主地在生理上和心理上産生一種強烈的反應,他的心跳會突然加快,渾身好像起了雞皮疙瘩那樣的不自在,尤其是他特別不習慣甚至有些厭惡管教在盤問時咄咄逼人的目光,彷彿那目光能洞悉萬物透視到人的心裡,他不止一次地想過,這裡同外界雖是天地隔絕,但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大可不必搞得那麼緊張。人人自危草木皆兵,人為地加重了緊張的氣氛。

內設辦公機構和接見室的四層樓毗鄰勞改生産區和生活區,環繞四周最醒目的當屬圍攏整個監區高大的院牆,可以清楚地看見上面設有密密麻麻的電網,在兩堵院牆連線處的最上方各設一個崗樓,崗樓外兩名荷槍實彈的幹警威嚴地站在那裡,目光透射出的眼神似在做隨時應戰的準備,不難想象這裡所呈現出的敵我矛盾的嚴肅性和突出性可謂豹之一斑。接見室分別設在一樓大廳的兩側,辦公樓與監區第一道屏障共同構成的天地實則是監獄與外面自由世界的分水嶺。

監獄同外界僅一門之隔,大門內外卻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因墮落墜入其中的人深知這裡與外面世界的天壤之別。這裡戒備森嚴,空氣裡始終彌散著緊張得令人窒息的氣息,這裡沒有鶯歌燕舞般的歡笑,沒有開懷喜慶的樂事,更沒有顛狂痴迷的陶醉和放縱,伴著挨過一天一月一年的是不得不隱忍只能自我消解的壓抑、孤獨、寂寞、哀傷、憂愁、自卑、自責、苦悶和對親人無盡的思念以及寸步不離的管束,你不能為所欲為,隨心所欲,你必須毫無條件地接受強加在你身上的意志,還必得壓制突襲猛至的慾念,忍受饑渴的煎熬,生活在外面的自由公民是很難體會到這些的。

一走進這扇象徵著由自由滑向地獄的大門,艾春明就開始用整個身心體驗著這樣的感覺,他能夠設身處地的感知隨著日月更疊言中慶那顆深陷的心就會越發的脆弱。

艾春明來到接見室大廳的時候,圍欄前已經擠滿了前來探視的人群,每個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裡面那扇小門,一抹陽光從小門的視窗斜射進來,塵埃在光影裡亂舞,強烈的光照在地上形成折射有些刺眼。

驀地,只聽門外傳來一陣騷動聲,圍欄這邊的人個個凝神屏息,有幾個人可能是情緒太激動了一時抑制不住自己哭出聲來,嘴裡不停唸叨著自己親人的名字。

門開啟了,一名管教幹部引領一隊犯人走進來,艾春明一眼就辨識出其中的一個人就是言中慶,他沒等言中慶的目光搜尋過來的時候就把手臂高高地舉過頭頂在半空中搖晃,也不知是哪來的沖動,嘴也不閑著地喊了起來:“言中慶,言中慶,我在這裡。”沒有人注意到艾春明這個人,雖然他喊出的是剛勁脆朗的鄉音昆明話,彷彿是艾春明開了這個頭,各種喊聲此起彼伏,前來探視的人群只等著把想見的人喚到身邊來。

言中慶循聲往這邊望了一眼,艾春明看到言中慶正拖著沉重的步履朝他走來,他的臉上明顯地顯露著猶豫不決和不知所措,不過等排在前面的人散去,言中慶一下子抬起頭,他的臉上和眼睛裡立刻透出一股迫切的神情,但他的目光是頹喪的那種,臉呈倦容,艾春明分明從他複雜的神態中看到他內心掩飾不住的惶遽與不安。

“中慶……”艾春明動情的喊了一聲,實在不忍看到言中慶這個樣子,他這麼做是要言中慶打起精神來。

大概是艾春明喊聲裡動情的成分起到了一石激起千層浪的效果,聽到喊聲的言中慶渾身一震,猛地抬起頭來,幾乎同時,激動的目光倏地落在把手伸向他的艾春明的臉上,他小跑兩步迎了上來,充血的眼睛裡頓時滾落出豆大的淚珠,喊出的聲音是帶著哽咽的哭腔:“春明……”

艾春明沒有積極作出回應,而是有意識稍稍平靜一下自己,他指引著言中慶到事先已經找好的座位上坐下來,待言中慶落座,艾春明這才伸過雙手透過隔離牆的圍欄留下的空當與言中慶的手緊緊相握:“中慶,我希望看到你振作的樣子,你知道嗎?”

言中慶點了點頭,然後才把目光投向艾春明。

艾春明寬慰地一笑:“這就對了,中慶,要好好改造,爭取早日出來,重新開始新的人生。噢,對了,”他接著說:“我這次來是有事情要告訴你。”

言中慶眼睛一亮,整個注意力都集中在艾春明的臉上。

“過幾天,我要帶惠惠回昆明去了,一來是看看我媽,二來是為惠惠治病。”

一顆淚珠陡然從言中慶的眼眶奪出,艾春明以自己那顆樸厚的心完全能夠體會到言中慶心中的隱憂,是啊,一晃出來好幾年了,小惠都已經五歲,也不曉得家裡怎麼樣了,共同的情愫在兩個人胸中升騰起對故鄉親人無盡的思念,他們沉吟片刻,像是在為自己的家人祈禱,又像是在心裡為各自的親人祈福。

也許是言中慶急於擺脫這種沉悶的氣氛,他頷首一搖,算是從這種氣氛中掙脫出來:“小惠得的什麼病?”

艾春明答:“是一種很難治癒的頑症,目前連站立都很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