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數人動議,雲州燕氏家族決定籌建武聖祠,以供雲州百姓瞻仰孝敬、上香祈福,你們也可從中得利。你們看中東郊胡家那塊地,便以本王的名義對雲州知府施壓,要知府大人出面,要胡家以極低的價出讓那塊風水寶地。”燕南錚語聲溫沉,面色卻寒冰無比,“胡家不願出讓那塊風水寶地,你們一再施壓都沒用。於是你們……”
“不是這樣的……殿下,您聽小人說……”燕青的後背滲出汗水,嘩啦啦地往下流淌。
燕南錚根本不理他,冷若冰霜道:“胡家人軟硬不吃,你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不僅打砸胡家的鋪子,還闖進胡家大宅,搶了胡家的地契。胡家的人阻止你們,於是雙方打起來,將近百人混戰一個時辰才停止。燕家傷者十五人,胡家傷者十六人,死者二人。”
燕青震驚不已,不敢相信地看著他,為什麼他知道得這麼詳盡?好似親臨雲州,親身經歷。
燕南錚又道:“昨日你說要五十畝地建武聖祠,不過本王怎麼聽聞是一百畝?胡家那塊風水寶地是五十畝,另外的五十畝是農戶的地。他們也不願出讓,與胡家聯手對抗燕家。”
鬼見愁譏諷道:“一座武聖祠需要一百畝地嗎?五十畝都不需要吧。”
燕青感覺後背汗如雨下,更似瀑布飛流之下三千尺,他支支吾吾道:“武聖乃……一代神武明君,為咱大燕國的昌盛繁榮、國泰民安付出一輩子的心血……倘若武聖祠太小,便不夠雄壯氣派……不僅不符武聖的身份,而且不是讓外邦人、天下人小瞧了嗎?”
“你們是想在雲州東郊建一座只屬於燕家的行宮吧。”燕南錚陡然疾言厲色地怒喝,“私建行宮,你要做什麼?強徵土地,打死鄉鄰,私建行宮,豈非謀逆?你想造反不成?”
“不……不是……”燕青嚇得雙腿發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殿下容稟,小人怎敢有半分不敬之心?小人只是想……讓族人的日子好一些,讓族人不再那麼辛苦,享享福……”
“朝廷每年給燕家的恩賞還不夠嗎?你們賺的金山銀山還不夠嗎?你們還想著好吃懶做、坐享其成、享盡榮華富貴不成?”燕南錚面如寒鐵。
燕青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燕王每說一句,他就顫一下,配合得天衣無縫似的。
鬼見愁道:“燕家人在雲州仗勢欺人、魚肉鄉裡、欺行霸市,別以為殿下什麼都不知道,殿下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想到你們竟然得寸進尺,鬧出人命。”
原來遠在帝京的燕王殿下耳聰目明,什麼都知道,燕青不敢再說半個字,面如土色。
燕南錚沉厲道:“這些事,本王查得到,朝廷也查得到。打死胡家人的人,殺人填命,活該。你們打人傷人,企圖霸佔別人的田地,條條都是罪,還想要本王庇護?你去陰曹地府找武聖庇護去!”
燕青慌了,焦急地問:“殿下,小人會不會被定罪,進牢房?”
燕南錚冷酷道:“敢做,就要勇於承擔。本王不是燕家的免死金牌,更不是你們胡作非為的庇護神。”
燕青呆若木雞,那怎麼辦?現在他逃離帝京是不是來得及?
“殿下,劉大將軍闖進來……”
外面傳來徐總管的喊聲,接著是劉嵐徹囂張的聲音,“燕王,你不出來,本將軍就進去了。”
鬼見愁對燕青打眼色,要他站在一旁。
燕南錚氣定神閑地等著,劉嵐徹大搖大擺地進來,精銳的目光在書房裡掃了一圈,發現一個面生的男子。
“大將軍有何賜教?”燕南錚輕淡如風道,“流風,上茶。”
“好嘞。”流風領命去了。
“本將軍來,自然是有要緊的事。”劉嵐徹神秘地挑眉一笑,坐在書案一角,姿態瀟灑,“燕王,雲州燕家算是你的本家,雲州燕家出事了,你應該知道吧。”
“知道。”
“燕家的人打死人,這樁命案交由本將軍主審。還有燕家霸佔胡家與數戶百姓田宅一事,也由本將軍徹查。”
燕青心神大震,心焦氣躁起來,劉大將軍是劉太後的胞弟,應該會從嚴審案,這如何了得?
燕南錚宛若一朵自在舒捲的白雲,悠然道:“那大將軍可要秉公審理。”
今日,劉嵐徹穿的是蘭卿曉裁繡的雪色錦袍,鮮紅絲線繡著清媚、紅豔的合歡花,似皚皚的冰雪高嶺綻放嫣紅嬌嫩的紅花,極致的雪色,極致的嬌紅,極致的對照,極致的美,極致的魅,沖擊人的眼球。騷包,張揚,熾烈,這樣的風格倒是符合他的做派與性情。
他得意地笑,有意展開廣袂,顯擺顯擺,“那是自然。本將軍不僅會秉公審理,還會從嚴審理。燕王,你可不要有什麼把柄落在本將軍手裡,那時候就不好看了。即使是卿卿為你求情,本將軍也不會心慈手軟。”
“大將軍的擔心甚是多餘。”燕南錚應對自如。
“廢話不多說,本將軍要回刑部辦案。”劉嵐徹忽然看向燕青,疑惑地掀眉,“這位……應該是雲州燕家的人吧。”
燕青大吃一驚,緊張地低頭避開他的審視。
鬼見愁正想解釋,劉嵐徹笑道:“跟本將軍去刑部吧。來人,帶走!”
燕南錚似笑非笑,即使燕青投來哀求的目光,他也無動於衷,“他的確是雲州燕家的人,你順便帶去刑部審問吧。”
燕青徹底懵了,燕王殿下竟然不保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