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記得過去透過金蟒蘭波的時間來到這裡。
同樣的撞球酒吧後巷,只要開啟後門就可以進入其中看見酒吧內的佈置擺設。
舒緩的爵士樂若隱若現從門縫傳出,直到剛才還一副十分沉得住氣的中原中也甩手開啟門撞進酒吧,再一次直面散落在酒吧內的旗會屍體。
七零八落的肢體和血跡濺射得四處都是,蹲跪在地上的赭發少年立刻回過神,冷聲道:“什麼人?!”
映入鈷藍色眼眸的是與他相似的臉龐以及肖似太宰治的青年、曾經被他和太宰治聯手打敗的蘭波。
少年怔住一下,重力很快充盈周身向他們邁進,沉聲道:“不管你們是什麼人,這裡不歡迎你們!”
假扮太宰的人也好、假扮他的人也好,甚至是披著死人的外皮站起來的家夥都好,他現在沒有心情也沒有時間陪敵人玩過家家試探的遊戲。
“!!!”貓澤奈奈咬緊下唇,止住差點脫口而出的聲音,“這裡全部都是魏爾倫做的嗎……?”
她只知道魏爾倫殺死旗會的人,卻不知道他們是這般屍體破碎不堪,散落在熟悉的酒吧各處角落。
牙關要緊緊咬住才能剋制住亟待沖出喉嚨的嘶吼,中原中也沒有理會少年的質問和冷漠強硬態度,緩緩蹲下身,指尖蹭過地面變成褐色的血跡。
“奈奈,可以修好他們的身體嗎?”
他低垂著眼眸,聲音異常沙啞道:“我沒辦法把他們完整拼湊起來。”
不管是過去的他還是現在的他都做不到完整還原他們的模樣。
飛濺出去的肢體碎塊以及遍佈酒吧的血液,再一次直面這樣的場景,他依舊無法平靜面對朋友慘死的模樣。
這不是錯過貓澤奈奈最後一面的遺憾與惋惜,而是痛恨與憤怒的心情熊熊燃燒煎熬著身體。
阿呆鳥、公關官、冷血、鋼琴人、外科醫生……
在死前經歷過身體分裂一般的疼痛,甚至阿呆鳥是一直忍耐著見他最後一面,意識模糊等到他趕回來,還想將外科醫生
交到他手裡。
告訴他,自己好好保護了外科醫生。
可事實是,外科醫生早已經身體斷裂成兩半死去,只有意識模糊挺著的阿呆鳥還無法意識到這件事。
無法痛恨自己的兄長也無法為旗會的人報仇,二十三歲的中原中也在七年前失去剛剛成為朋友的旗會,又在二十三歲的時候再一次看見他們死亡的現場。
“……好,”貓澤奈奈忍著眼淚,咒力在少年警惕防備的冰冷目光中修複起旗會眾人殘破不堪的身體,恢複他們原本的面貌與身體,“我……”
她背過身低頭揉了揉發紅的眼睛,無法支撐起聲音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帶著繃帶粗糙感的掌心落在她的發上,帶著些許重量壓下來。
她伸手拉住太宰治的外套,眼淚如珠串落下,哽咽的聲音忍耐壓抑在喉頭。
“宿主不應該在這裡使用術式,留下術式痕跡。”
“想要救回旗會的人可以繼續使用時間回溯器返回中原中也的過去,找到合適的時間讓中原中也阻攔魏爾倫的行動。”
在這裡使用咒力修複旗會的屍體沒有任何意義。
旗會死亡的過去,只要中原中也成功擊敗魏爾倫就能免除。
哽咽的聲音壓在喉頭,眼淚剋制不住滴落打濕太宰治的衣服,她緊緊拽著手邊的黑色大衣,無法再運轉起言語去回應系統的話。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進入港口黑手黨一年的少年中原中也觸碰過阿呆鳥失去小腿的位置,緊繃的神色松緩些許還是免不了警惕。
他不知道突然闖進這裡的是什麼人,但是他們修複了阿呆鳥他們的身體。
伸手可以觸碰到的完整身體,並不是什麼幻覺。
“……我沒有必要告訴你,”連多看幾眼過去自己的心情都沒有,中原中也徑直站起身,道:“時間回溯器給我,我要繼續用。”
掌心被扭曲的時間刻印烙下,刺痛的感覺如同燒灼一般。
只是這份疼痛灼燒還抵不上心底的憤怒情緒,他迫不及待想要回去見到阿呆鳥他們還活著的時間。
“你這家夥!”少年中也一下被他的話挑起憤怒,重力蔓延遍佈腳下的物質懸浮起來。
中原中也冷冷瞥他一眼,同樣的重力延伸出來。
“蠢貨,你要在這裡打嗎?”沒有奈奈的能力修複,交給殯儀館要足足八個小時才能把他們的身體還原出一個人樣下葬。
即便如此,那也只是維持著表面的完整並不代表他們死去的身體是真的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