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吃過早飯,淺雨把琴收進了琴盒,小心翼翼的拿著琴,隨著映雪往學堂走去。
到了學堂,映雪跟先生說了一句,先生點了點頭,也沒看淺雨,隨便指了一個位置,示意淺雨坐在那裡。還有五個衣著華麗的同學,都拿奇怪的眼神打量著淺雨,剛剛先生來的時候就跟在座的少主郡主們說了,二少主的少主妃的侍女待會兒要過來上課,一眾少主郡主們都在納悶,這學堂什麼時候變的門檻這麼低了,連侍女都能來上課。
淺雨給先生行了禮,又給在座的少主、郡主們行了禮,膽戰心驚的來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這課能不能上的下去還真不一定。
想想看一群尊貴典雅的人在你周圍虎視眈眈地看著你,不知道你一個下人是怎麼混進少主郡主們的學堂裡來的,就連你的主子都剛剛嫁過來,腳跟都還沒站穩,你一個侍女竟然就這麼堂而皇之的混進來了。
開啟琴盒,拿出琴,放在琴桌上,坐下。
“好,人到齊了,上課。”
感情自己還是最後一個來的。
讓老師和少主郡主們等自己。
好吧,老師,同學們,這註定是我最後一次來上課了。
淺雨悲觀的在心裡默哀著。
“上節課學的《夜吟》,先複習一遍,誰來?”
老師淡定的等待了片刻,果然,和任何不受待見的課程一樣,沒有哪個學生會積極主動的迎合老師的請求。
彈琴這事,充其量就是個陶冶情操,少主郡主們上學堂是為了十六歲的時候有資本留在宮裡,城主大概不會因為誰彈琴彈的好就讓他留在宮裡吧。所以少主郡主們來上這課,多半是自己娘親想讓自己來修身養性,萬一十六歲以後被請出宮去,也可以優雅的轉個身,天高海闊任我飛。或者也有的娘親想,在宮裡舉行大大小小的宴會的時候,說不定能露個臉,說不定能讓城主多看幾眼。總之,沒有誰是把彈琴當成主業的。除了淺雨。為了彈琴她連自己家郡主都丟在一邊不要了。
先生大概也習慣這種超級冷場王的待遇,心無旁騖的掃視了一圈,少主郡主們都在低頭摳手指,只有淺雨瞪著兩只無辜的大眼睛,水靈靈的看著先生。
“你來。”
既然不摳手指,還敢瞪著先生看,那就你來好了。
淺雨看了看四周,摳手指的同學們都斜著眼睛望著自己,再看先生,同樣水靈靈的大眼睛也在望著自己,看來是自己沒錯了。
《夜吟》是吧,這是基礎琴譜,還好學過。
淺雨正了正身子,清了清嗓子,活動了活動爪子,道:“是。”
先生閉上了眼睛,搖著扇子,這種天氣,搖個扇子是為什麼?
淺雨在臨彈奏之前還在想這個問題。大概是為了掩蓋他焦急的等待下課好去領酬勞的心情吧。
叮。咚。
晚來風無邊,月皎星朗奈何天。倚窗欲淚垂,一池星碎如水。
明眸轉身一笑而傾心,執手一眼萬年伴君生。
人有意,天無情,千帆過盡,流年紛飛苦。
經年而衰,更待何時,更待何時兩相忘?
當淺雨彈奏完一曲《夜吟》,從那對一見鐘情互相愛慕卻終於沒能在一起只能各自坐看年華老去的戀人的故事裡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先生已經不知何時來到了自己面前,正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看自己的琴,又看看自己。而同學們個個像看著鬼似得也看著自己,彷彿剛才彈奏的不是《夜吟》,而是……追魂吟。
“先生……我彈的不好,我……以前都是自己瞎彈……”
“你……這琴……哪來的?”先生用顫抖的聲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