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東滄城進展怎麼樣了?”
“餘炎認定是任宇文背後支援安辭洪,再加上楊觀邕奉命前往戰區時,惦記昔日好友任宇文,在石烏鎮見了任宇文一面,更加坐實了這事,餘炎試探了安辭洪幾次,安辭洪不明就裡,言辭閃爍,餘炎已經徹底被激怒,已經在暗地裡拉攏安辭漓一派,想要把安辭洪拉下來。”
丁遠承點了點頭,道:“餘炎的動作倒是很快,原本我想等我們在堇淵城的戰事差不多了,再來對付餘炎,現在看來,餘炎已經等不及了。”
“我已經通知了江皓荊,讓他叮囑安辭洪早些做好準備,他們多對峙些時日,我們才好收拾堇淵城的殘局。”
“嗯,東滄城的事交給彤兒去做,我再放心不過了,堇淵城怎麼樣了?”
“我們如此的碾壓之勢,堇淵城城主盧禹然求和未果,現在城中已經一片混亂了。按照之前的計劃,再攻下幾座城池,盧禹然應該就得接受成為附屬城的現實了!”
“到那時,也就是餘炎逼安辭洪退位的時候了,東滄城勢必局勢動蕩,我們也就可以趁機裡應外合,收複東滄城了。”
趙安彤沉默了一下,道:“大戰要開始了麼?”
丁遠承望著趙安彤,半晌,轉頭望向窗外,淡淡地道:“是啊,大戰要開始了,終於要開始了。”
趙安彤無語沉默,丁遠承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亦沉默。良久,道:“我先回德祐殿了,你早些休息。”
淺心殿燭火朦朧,悶熱的夜裡竟然颳起一陣山風,紗幔輕舞,好似一片歌舞昇平。
文馥殿裡傳來一陣琴音,低沉而傷感,又有些許淩亂。琴音戛然而止,無邊的寂靜籠罩著文馥殿,直到傳來輕輕的啜泣。
淺雨獨自伏案哭泣,和那個女子帶著如水般微笑縱身在花叢裡的景象,似乎相去甚遠,可丁遠承案頭展開的畫軸,即使被歲月洗滌了顏色,卻帶不走那眉宇間的神韻。
伸出手輕輕撫摸著畫中那縷擋著臉的青絲,丁遠承在心中輕輕地說,如果你肯乖乖地站在那裡,也不會被頭發擋住了臉。
可是我卻被你這個笑容迷住了啊!
如果有如果,如果我早一點知道思念是這樣的滋味,我可能會畫很多很多你的畫像,陪我在無盡的等待裡,等你回來。
不,如果有如果,我會和你平淡的終老,哪怕,下輩子,我們再也不見!
新月初升,月光慘淡,映著天憬宮處處悲傷的夜晚。
思思進來送茶,丁遠承忙收了桌上的畫,思思識相地在下方等了一下,待丁遠承收拾妥當,方才把茶放在了桌上。
“城主,沒事吧?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早些休息?”
“沒事,風大,吹了眼睛而已。你先下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思思退下了。丁遠承握著手中的畫軸,心道,沒想到這畫像竟然被你用來找她,還被收入那只有國君才知道的暗格之中,你們如此看重於她,當日為何要那樣狠心?哼,以為用燕氏獨有的矽昆散浸過,就只有你們燕氏才碰得了嗎?你們為爭這天下所做的,遲早有一天,我會都還給你們!
時光奔騰,誰也無法逆流而上,順著滾滾的紅塵,捲入卑微渺小的人生中去。
陽光最早從商黎國升起,那片土地上有悽厲的戰爭,有奢華的享樂,有蠢蠢欲動的暗湧;然後照耀在蒼茫的玄清宮上,國君披著初升的陽光,帶著國師前往天羅海,該來的總會來,不如好好迎接吧;休華國剛剛想要修複遍體的瘡痍,卻不知所謂大勢,已如箭在弦上;季夏國熊熊的野心,已經包裹不住,只待一場狂風,吹遍古老的雲洮大陸;畏縮在角落裡的扶興國,不也一樣享受著這相同的陽光嗎?
各安天命。
沒有天命,命運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