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麼事?尹堃這混蛋也不知道跟我說,我白認識他了。”透過電波,張小蕙都能感覺到林恆遠的焦躁,彷彿要沖破屋頂一般。
“寶貝你別哭,我這就請假來看你,坐夜班車,明天就到了。”
張小蕙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到上次那個暴躁的,一口東北大碴子味的聲音又響起,“我,林恆遠你t又要發神經啊?明天下午有比賽,你還是一號主力,你現在請假?總教練不吃了你我跟你姓!你們家這老孃們兒怎麼這樣?每次到關鍵到時刻就給你掉鏈子,她是敵軍派來的特務吧?故意搗蛋,見不得你好。這樣的女朋友要了幹嘛?我要是你,我一腳就踹了她……”
“王大頭你才是最神經的,我跟我女朋友打電話,你老跟著幹嘛?你暗戀我啊?”
“嘔——!你可別惡心我了!沒胸沒屁股,硬梆梆的,有什麼好?”
“你……”
又要隔著電波聽那兩人的口水戰嗎?
張小蕙只覺得心力交瘁,“我掛了啊。”
“別別別,寶貝,老婆,千萬別掛,你還沒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王大頭,你t給我滾出去,別打擾我打電話。”
“嘭”地一聲關門聲傳來,世界清靜了下來。
張小蕙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說。
那邊的林恆遠快急瘋了,“對不起,老婆,我室友他有羊癲瘋,動不動就亂發脾氣,你就當他是空氣無視就對了。到底是什麼事,你到底怎麼了,快告訴我啊!”
那孩子,幾乎已經是在哀求了。
張小蕙只覺得更加心酸,控制不住地爆發了,“到底是什麼事,還能是什麼事?我累啊!我沒有爸沒有媽,一個人又是拉扯妹妹又是拉扯弟弟,還要操心點心廠的事,管餐館的事。一睜開眼就有一大堆破事等著我,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累,累死了,我好累啊!”
她咆哮著,淚水在臉上肆虐,就好像,她真的是因為太累才這麼發脾氣的。
恍惚間,她想起電影《晚秋》中,女主角湯唯對著害她入獄,連句道歉都沒有的男人怒吼,“那是他的叉子,不是你的!你有自己的叉子,為什麼還要用別人的叉子?”
可憐的叉子,關叉子什麼事啊?
張小蕙捂住臉,無聲地抽泣著。
“寶貝,寶貝,我知道,我都知道的,辛苦你了。你別再管點心廠和餐館的事了,找個人替你,然後你就在家待著,好不好?我們倆在點心廠的股份,加上你在餐館的股份,養活你和小蘭小龍不成問題的。”
“你的意思是讓我什麼都別做,混吃等死?”
“不不不,寶貝,你可以做一些你喜歡的,輕松的事,比如打打毛衣什麼的。”
“我不喜歡打毛衣,我就喜歡去做銷售,去管理餐館。”張小蕙索性無理取鬧到底,反正她知道,那個人會包容著她的。
這種當一個“有人寵的惡女”的感覺很好,讓她忘記了今天下午發生的那起惡性事件,重拾對這堅硬的世界的信心。
所以,為什麼要談戀愛啊?談戀愛可以緩解壓力,可以讓一顆鋼鐵般堅硬的心化成繞指柔,可以讓這世界更美好。
“那你來省城做這些好不好?把小蘭和小龍也帶來,這樣我也可以幫你。像現在這樣,看不到你,知道你在哭還無能無力,不能在你身邊抱抱你,”林恆遠嘆了口氣,“實在太煎熬了。”
“抱能解決什麼?不過是讓你心安而已,對於我,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幫助。”
對方感覺到她其實不過是在鬧情緒,忍不住笑了,“擁抱不能解決的事,那就只能用比擁抱更進一步的行為來解決了。”
這死孩子,竟然隱晦地開起了車。
張小蕙心虛地看了一眼坐在不遠處削土豆皮的傳達室大爺和他的老伴,“好啦,不跟你說啦,我累了,要回去睡覺。”
“嗯,記著我在陪著你。”對方的聲音,溫柔的能滴出水來。
傳達室大爺幹咳了一聲。
嗚嗚,肯定被聽到了!
張小蕙想死的心都有了,匆匆掛了電話,做賊一樣離開了傳達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