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張小蕙低頭看資料,“梁坤?”
呵呵,她剛剛還心裡有一絲僥幸,覺得可能是長的像的兩個人,再看看這名字,那僥幸心理就去了一大半。
長的一模一樣,名字一模一樣,都是山水縣城人,說一口地道的山水縣城的話,存在這樣兩個人的機率,恐怕跟中五百萬的機率一樣大吧?也就是,無限趨近於“零”。
而這“兩個人”是一個人的機率,是無限趨近於“一”的。
想到這裡,張小蕙有些後怕。
剛剛看到的那個黑衣男人的臉,不可能是她眼花。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現,她做夢都不會夢到他。夢裡都不會出現的人,她幹嘛會大白天想到他的臉?
所以,那個男人,他到底是想要幹什麼?
為什麼突然出現,為什麼對著她笑的那麼詭異?這位“突然長大”的“初戀”,是他的傑作吧?
有陰謀,然而,到底是什麼樣的陰謀,張小蕙想破腦袋也想不到。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
“張廠長,您忙,我,我還是回去吧。”連續兩次說話都被無視,而且,這位廠長從頭到尾都一副不在狀態的樣子,讓梁坤一顆早春的草莓般鮮嫩易碎的少男心備受打擊,他又羞又怒地說。
“啊?”張小蕙如夢初醒,“幹嘛要走呢?你不是來應聘的嗎?”
“我覺得我已經沒可能了,所以,所以還是……”梁坤說。
少年的眼睛真亮,讓張小蕙有一種他的眼中蓄著眼淚的錯覺。
想當年,她還是穿校服,留馬尾的青澀少女,班主任重新安排了座位,她的新同桌就是梁坤。
她對這新同桌一開始是懷著滿滿的敵意的,因為學期開始的時候,班主任讓大家自己找同桌。
很自然的,男孩子們找自己的“基友”,女孩子們找自己的“閨蜜”,她也跟她當時的閨蜜坐了一張桌子。
還沒過幾個星期,班主任就悔不當初。把這些關系要好的兔崽子們放在一起,簡直就是昏了頭一般的引狼入室的決策。
他們有那麼多的話要說,上課說,下課說,頭碰頭地說,咬著耳朵說,傳著小紙條說,沒完沒了,哪還有心思學習啊。
班主任一怒,心生妙計,既然男生跟男生,女生跟女生當同桌不行,那就男女混搭吧。
就這樣,以前雖然在一個班,但互相之間連一句話都沒說過的她和梁坤就成了同桌。
那個時候的學生單純,老師也單純,早戀現象雖然嚴重,但大多隻是暗戳戳的春心萌動,並不會像後來的孩子一般大膽在行動上表示,造不成什麼太大的影響。因此,班主任覺得自己的安排是非常合理的。
班上實際情況的改變也為班主任的做法提供了事實支援,那是個桌子上不畫“三八線”,但心理上畫“三八線”的年代。好多女孩子覺得不跟男孩子說話簡直有一種道德上的優越感,她們一起鄙視那些“放蕩”的,跟自己的男同桌聊個熱火朝天的女生。
張小蕙的閨蜜在課間也跑來跟她咬耳朵,用不屑的口吻說,“你看你看,蕭菊那樣子……”
蕭菊不是很漂亮,臉胖乎乎的,睫毛很長,她有著非常好的人緣,無論是男生緣還是女生緣,但就有些女生因為她跟很多男生走的近而不喜歡她。
那會兒,她正跟她的同桌,長的像《泰坦尼克號》的男主角熱絡的聊著。女孩子的眼中滿是嬌嗔和星光,看起來很動人。
那個時候的她偷偷看了安靜地坐在一旁的梁坤,正好他也抬頭,四目相對,她看到了他亮晶晶的,沒有雜質的雙眼。
就是那雙眼睛,讓她心虛,沒有跟著她的閨蜜一起說蕭菊的壞話。
或許,是因為她冥冥中覺得,她自己也會有跟蕭菊一樣的那一天吧?
青春期的女孩子,就是應該跟帥氣的男孩子聊天啊,異性相吸不是沒有道理的。
此刻,看著梁坤那雙跟自己的記憶中一模一樣的純淨的眼睛,張小蕙的心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