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坤哭笑不得,“縣城的、村裡的又怎麼了?哪裡還沒有個富人,哪裡還沒有個窮人了?”
“我總覺得城裡的人要比村裡的富一些。”張小蕙說。
“你這是偏見,別說以前了,就說現在,你們村那才一個個是大款呢。哎,我跟你說一件好玩的事。”梁坤神秘兮兮地湊向她的方向。
張小蕙以為他要說什麼不讓那老闆聽到的事,所以把耳朵伸了過去,“什麼?”
“前兩天,有個你們村的種溫室的“大戶”到菜市場去買雞,雙手背在身後,拽得二五八萬的,踢了一腳地上的雞問老闆“這他麻痺一隻多少錢”。老闆一聽就火了,可還是強壓著火說,“十塊”。然後,你猜那大戶怎麼說?”
“我怎麼知道,別賣關子了,快說。”
“咳!”梁坤幹咳一聲,裝出一張嚴肅臉,“他麻痺二十塊行不行?行的話四十塊給爺來兩只,爺有的是錢。”
噗!
這是哪個二逼啊?
張小蕙樂了。
“然後呢?”
“然後?老闆兩拳頭過去,他就成大熊貓了。”
“好殘忍啊,哈哈哈,可我忍不住想笑啊,哈哈哈!”張小蕙笑的前仰後合。
“不好意思啊,我們要關門了。”那老闆突然來了這麼一嗓子。
張小蕙一回頭,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一腳跨進了川菜館的門檻的,不是別人,正是她那永遠頭發盤的紋絲不亂,妝容精緻到從不脫妝的未來的婆婆,胡碧桃。
聽林恆遠說,他父母的關系已經破冰,但是,也就僅僅是破冰而已吧?不可能好到哪裡去。
紮在胡碧桃心裡的那根刺,恐怕永遠都不會消失,何況才過了不到一年而已。
至於林廷軒,他對這個女人不是厭倦,而是深惡痛絕,因為她使用心機騙了他,他才娶的她。那騙局在婚後不久就被他拆穿,張小蕙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騙局,唯一確定的是,他們夫妻之間,從來沒有過值得回憶的“美好時光”。
林廷軒因為一場“烏龍醫療事件”回歸家庭,只是因為對他那個情人的失望以及老無所依的恐懼而已,根本不是念在什麼“夫妻之情”上。
她確定他們會廝守終身,更確定這是一場無愛的婚姻。
對於男人,尤其是林廷軒這樣已經心如死灰的男人來說,“愛”是再也不會碰觸的毒。
而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愛”是指尖的沙,越是抓不住,越是想抓住。想抓住而抓不住,只會讓她在“正常人”的這條軌道上越走越遠,慢慢變成“不正常的人”。
張小蕙經常看到她未來的婆婆打扮成一道亮麗的風景線,一個人去菜市場,一個人去逛街,一個人落寞地散步……
當然,她對這人的殺傷力心有餘悸,盡量避免跟她碰面,如果不是正面遇到,都會假裝沒看見她。
她知道這樣只會讓對方更討厭她,知道應該鼓起勇氣,迎著對方的白眼喊一聲“媽”。哪怕,僅僅是看在林恆遠的面子上,也應該這麼做,但她就是辦不到。
或許,林恆遠,我真的不夠愛你。
看到胡碧桃那陰森森的臉,張小蕙僵硬的臉部肌肉鬆了,露出個笑臉。
這笑容裡有一點挑釁的意思,她很清楚,她更清楚的是,胡碧桃不會放過她,一定會抓住這個機會攪個天翻地覆,不將她和林恆遠拆撒不罷休。
然而她不想去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