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匆忙轉身揮動鉛管向後橫掃,然而為時已晚,斗篷男人已經像壁虎般攀抓在了鍋爐上,隨著艾德一同轉身。
「你死到臨頭了,蟊賊。」身後傳來一股陰鷙的冷笑聲,男人終於說出了雙方相遇後的第一句話。
幾乎與聲音同時傳來的,是斧頭敲擊在鍋爐上的劇烈碰撞聲和金屬的斷裂聲。高壓蒸汽管道被劈出了一個巨大的裂隙,濃郁的蒸汽頓時噴湧而出,將狹窄的走廊化為一陣蒸汽霧海。
混亂之中,艾德終於抓住了男人的手臂,將其猛地甩在牆壁上。
然而,就在他想要再一次將對方摔在地板上,一腳跺碎男人的咽喉之時,失去動力的沉重感席捲而來。
一股沉重得幾乎透不過氣來的重量降臨在艾德身上,彷彿整有一座山將他壓住。幾乎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需要調動全身的肌肉來對抗這種驚人的重量。
遲緩、沉重、無力。這種無力感此刻正如洩洪般地成倍加劇。艾德知道,自己恐怕已經來不及殺掉對手了。
就在這時,艾德做了一個出乎意料的舉動——
他用盡最後的力量蹲了下去,將頭部與上半身抱緊,以保護頭部和頸部,徹底縮了起來。
……
好多血啊……是我的血嗎?
安德森隊長在蒸汽濃霧中掙扎著站了起來,眼前一陣天旋地轉。他吐出一口鮮血,右膝蓋的斷裂令他走出的每一步都劇痛無比。
呵呵……好痛啊。
痛是個好訊息。他目睹過很多即將死去的人,他們在臨死之前都感覺不到疼痛。
他曾親眼見過一個只剩半截身子的人,死前一個勁地念叨著腿上好癢——當然,失去的那半截身子被是他親手砍掉的。
他就這樣靜靜地坐在原地,觀察著獵物夢囈似地在血裡游泳,直到死去。那種感覺……很奇怪,但又很美妙,尤其是在一場激戰過後,是絕佳的放鬆方式。
自己的也好,別人的也罷。他只是想看更多血,僅此而已。
眼前的龍騎兵盔甲正蹲坐著蜷縮在地面。裡面的人一動不動,就像……鴕鳥一樣。
是啊,鴕鳥。我見過這種生物,在哪裡來著?
他試圖從耳邊的嗡鳴和眼前的天旋地轉中找到問題的答案,但很快放棄了。他只記得那是一種愚蠢的巨型鳥類,在遇到危險的時候,它們會把腦袋埋進沙子裡,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但它們終歸無法騙過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