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神香味道並不濃鬱,只是可以讓人休息得更加好而已。
這段時間以來,公主操勞了太多的事情,她和白葉都看在眼裡,疼在心裡,人人都只知公主賢名,直道她是個女子,卻無人知道她為岌岌可危的大啟做了多少的事情。
一個即將走到盡頭的龐然大物,想要讓他重新涅槃重生,又豈是簡單能做到的?
在白微心中,公主才是大啟唯一的拯救者,而非平庸的太子。
一路無言,唯有微風常伴,馬車緩緩而行,帶著大啟那一份短暫的安寧,走入了熙國邊境。
五月初,途經近兩月的路程,顧央央的出嫁隊伍終於到了熙國皇宮。
永熙帝以四妃之禮將她迎進宮門,無怠慢也無殷勤,只封了一個啟字封號,賜住元華宮。
以啟國的名為她的封號,顧央央能看出這位熙國君主對於她的不屑。
不過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她雖不是什麼附屬國的公主,卻是戰敗國的公主,啟國與熙國稱不上世代仇敵,但也絕不會是朋友,此番戰敗而歸,永熙帝對她看不上眼也是應該的。
是以顧央央連永熙帝的面都沒見到,就住到了元華宮,宮裡的人知道君王不待見她,也都避而遠之,好在她終歸是和親公主,大國公主,即便是戰敗也不容侮辱,所以只是態度冷淡,倒也沒有踩低捧高的事情發生。
宮中妃嬪都以一種看笑話的目光看著這位啟安國公主,彷彿看著她被皇帝冷漠便能找到一絲安慰。
女子以夫為天,安國公主既然已經嫁過來的,自然也是以永熙帝的意志和喜愛為主,此番遭遇冷淡,少不得有許多人躲在暗處想看看這位公主會不會日日哀泣。
她們都滿心滿意求著皇帝的喜歡,自然也就這麼認為別人,可惜顧央央卻無半點她們所想的那樣。
她心中志向猶如鴻鵠,又豈是一群燕雀所能看穿的?
顧央央很快就將自己之前安排進熙國皇宮的人攏到自己身邊,她雖新來,元華宮卻已是如鐵桶一般。
但她所擔憂的並不是永熙帝這些鶯鶯燕燕,她每日看到的是由宮外傳來的啟國資訊,麾下謀士按照她的要求在啟國散佈了諸多謠言,啟國太子平庸之極,根本無法好好主持朝政,而她父皇因戰敗之由早已心中鬱結,身體大不如前了。
顧央央雖身處熙國皇宮,但對於啟國的訊息卻從未斷絕過,她一直在等,等一個時機,等一個能一飛沖天的時候。
太子平庸,卻終究是正統,她再怎麼仁厚博愛,終究越不過那個正統的名聲,只是顧央央心中不甘,她不甘女子便要忍氣吞聲,便要成為牟利的工具,不甘將本就岌岌可危的大啟交到這樣一個平庸甚至不能善待百姓的君王手上。
所以她要奪,為自己,也為大啟百姓。
她本就不是什麼良善的人,仁厚博愛不過是放在外層的面具,她的野心只是藏在深處不叫人發現罷了。
平靜的日子過了十日有餘。
這一日,顧央央臥在元華宮庭院前的軟榻上賞著五月的花,花瓣紛紛揚揚,幾乎快要落盡了,就如如今的大啟一樣。
她活在永熙帝的後宮,卻從來沒有見過永熙帝,大抵是因為她的身份原因,也沒有人來打擾她,永熙帝妃子並不算多,也沒有超過顧央央品級的妃嬪,只有兩個妃位的妃子,其餘皆是妃位以下,或為嬪,或為儀,或為美人,所以顧央央並不需要像誰請安,她也從不要求別人來向她請安,她喜靜,若是一直這樣下去,於她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不過就在今日午後,白微卻突然來稟告,說住在熹微宮偏殿的霖美人前來拜見。
霖美人顧央央並不認識,但無非就是永熙帝的妃子,只是不知道來找她做什麼。
望著頭頂湛藍的天空,依舊慵懶躺在軟榻上沒有動彈身體,顧央央半眯了眼睛,淡淡道:“讓她進來。”
在她謀得那件事之前,她現在只是永熙帝的妃子,身在局中,自然要務盡其職。
霖美人是個長得嬌嬌弱弱的女子,一副弱柳扶風的模樣,見到顧央央之後便柔柔弱弱的拜下,恭敬行禮道:“妾拜見啟妃娘娘。”
顧央央並沒有看她,手裡撚著白葉採來的一枝晚桃,桃花微微抵在下巴上,她半躺在軟榻上面向天空,聲音淡淡的。
“起來吧。”
霖美人便直起身子來。
她偷偷的用眼角餘光看了一眼顧央央,然而看到的女子模樣卻並不如其餘妃子所想的那樣日漸消瘦,顧央央慵懶的躺在那裡,一枝桃花輕點在下巴上,霖美人便覺得自己見到了什麼叫做人比花嬌,美若星辰。
有些人無需言語動作,舉手投足自成風姿。
她心情立刻便沉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