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新桐果然看了他一眼。
兩眼。
三眼。
“……吃飯,找到時間會告訴你。”
麥陽春拿起筷子,喜滋滋:“得嘞!”
這個機會來得倒是快。
吃完飯走回教學樓的時候,他還在有一搭沒一搭和江新桐抱怨高二的數學有多難,就被來人給打斷。
男生迎面站著,校服洗得發白,厚厚的鏡片下一雙丹鳳眼冰冷地上下掃視,他先是看了一眼麥陽春,然後全然不在意地把目光投向江新桐,語氣譏諷:“江學霸數學都差成這個樣子了,還好意思給別人指點迷津啊?”
麥陽春噤了聲,訕訕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江新桐。
江新桐八風不動,揚起標準又疏離的微笑:“副班。”
“怎麼,現在還在裝?平日裡一副老好人樣兒是要惡心誰啊?”
這麼強烈的攻擊性,這麼陰陽怪氣的語調。
麥陽春打心裡佩服處變不驚的江新桐,也佩服這位老兄的眼瞎程度——江新桐是老好人?!
江新桐恍若未聞,領著麥陽春就要繞著走過去,與男生擦肩而過時,那人又轉了頭,冷笑道:“江新桐,你以為你是誰?”
麥陽春倍感奇怪地緩了緩腳步,感覺到牽著他的手安撫地捏了捏他的掌心肉。江新桐停下來看那人,若有若無的虛偽笑意淡去,幽深的目光毫無波瀾,似乎是在等待他繼續。
那人被他不在意的模樣激到,態度也變得尖銳起來:“你明明知道那個名額很珍貴的吧?!你憑什麼——”
“憑我有資格拒絕。”江新桐漠然打斷他,語氣冷靜得像是在陳述事實,“保送名額是很珍貴,祝你有資格去爭取。說完了?”
他懶得去搭理那人怒不可遏的反應,牽著驚愕的麥陽春走了很長一段距離。麥陽春還沒從這場沒有硝煙的鬥爭中抽離出來,直到走到教室門口,他還懵懵懂懂。
“進去睡覺吧,乖。”江新桐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如往常地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
不對。
太不對了。
雖然很不願意對方非禮自己,但今天江新桐居然只收斂地牽牽手摸摸頭就想走,一看就是欲蓋彌彰。他呲了呲牙,揚起真摯的笑臉:“學長,有興趣一起去圖書館嗎?”
圖書館零零散散地坐著些人,大部分都是正在緊張複習的高三學生。江新桐坐在老位置上,頂著眾人鬼鬼祟祟的目光,面不改色:“哪裡不會?”
麥陽春特意拿了去年的數學高考卷,點了第二十題,虛心請教。
江新桐剛要提筆,就發現他正咬著筆頭,便淡淡警告:“別放嘴裡。”
“小氣鬼,潔癖狂。”麥陽春吐出來,惡劣地把筆頭抹在對方的衣袖上,又抽出新的一支,“我咬我自己的。”
江新桐毫無介意地拿起那支曾經沾過口水的筆,“你試試看?”
麥陽春犯慫地縮腦袋,手上的動作逐漸放慢。
江新桐一邊解題一邊平靜地說:“以前是在意筆,現在是在意你。”
……呸!
麥陽春趕緊把抵到唇邊的筆拿走,幾乎想一口唾沫吐到對方臉上。
惡心!
“病從口入。”江新桐淡定地寫下最後一行,“反正都是病,不如咬我的手指頭。”
嘔!
麥陽春抖了抖肩膀,又挖了挖耳朵,恍若未聞地拿過試卷:“哇!”
……完全看不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