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繞過屏風,經過多寶架,一句話還沒說完,他餘光驀地瞥見一抹眼熟。
他駐足,往後倒退,就見多寶閣架子上多了只上了清漆的精緻竹篾兔子。
小姑娘毫無所覺,她順著少年目光看過去,還開心的說:“那是酥酥的小竹竹。”
息扶黎鳳眸微冷,琥珀色一瞬幽深起來,恍如冰川沉寂,沒有任何波動。
“哪來的?”他問。
小姑娘張嘴就要答,然想起青巖叮囑過的,連忙閉上了小嘴,搖頭心虛的道:“酥酥不能說的。”
息扶黎閉眼,深呼吸之後又睜眼:“你出了翠竹林是不是?”
爾後,他醞釀了下,有些艱難地吐出那個名字:“息越堯給你的對不對?”
小姑娘後知後覺,此時才察覺少年情緒不對,她心頭慌慌,又說不來謊話,只得點了點頭。
息扶黎看了那竹篾兔子良久,他突然就想起來,剛才為何覺得酥酥將兔子抱上床的事有些熟悉,追根究底,幼時他也幹過同樣的事。
當時息越堯如何說的?
他說:“你曉不曉得兔子多髒?整日林子裡跑,還到處拉撒,便是再喜歡也不能弄到床上去……”
過往的回憶忽如其來,歷經兩輩子,從前的這些本來與他而言,如同隔了一層輕紗,不甚清晰,但又真實存在,他也鮮少去回憶。
如今,那層輕紗被粗暴地扯去,他才現,不是他不去回憶,而是從頭至尾都在逃避罷了。
然,他目下只慶幸,還好自己是重生回來的,不同於當初那個逆反的十五歲。
他如今,是有準備來面對的。
他抬手摸了摸那隻竹篾兔子,好一會才說:“大哥,過的可還好?”
小姑娘看不懂少年此時的表情,不過她如實回答道:“越堯大哥可好了,他那裡有好大好大的青草地,酥酥能隨便在上面和小白白它們一起打滾呢。”
小姑娘說著,還極盡可能地伸展雙手比劃。
息扶黎捏著竹篾兔子長耳朵,不要臉沒下了:“這個,我沒收了。”
小姑娘睜大了眸子,難以置信地望著他:“那是越堯大哥給酥酥的!”
息扶黎看她一眼:“讓他再給你編一個,這個太大,你抱不住。”
小姑娘哀怨極了,又爭搶不過,只得懨懨妥協了。
少年抱著小姑娘進了房間,他順手將小竹竹放到多寶閣最上面一層,跟著又開啟其中一暗格,從裡頭還摸出個一模一樣的竹篾兔子。
小姑娘驚喜地喊了聲:“又一個小竹竹!”
息扶黎沒理會她,只是將兩只竹篾兔子擺一塊,兩只竹篾兔子,一隻較新,另外一隻盡管刷了清漆,竹篾還是有些泛黃了。
然,兩只竹篾兔子出乎意料的和諧。
息扶黎往後退幾步看了會,他突然就對小姑娘說:“明天你去的時候,讓雀鳥給你準備棗泥山藥糕,回來我要看到兩只這種兔子,記住,是兩只。”
小姑娘不解,說出句讓少年抓狂的話來:“越堯大哥那裡,一整面架子都是哦,酥酥這麼乖,越堯大哥一定會把所有的小竹竹都給酥酥的。”
少年想也不想,張嘴就道:“不行,那架子上的都是我的!”
小姑娘氣的跳腳:“大黎黎不乖!你都長大了還和酥酥搶小竹竹!”
息扶黎有些微窘,他揉了揉鼻尖,含糊不清的道:“總之讓……大哥重新給你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