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阮傾身靠近,她小鼻子動了動,突然正色道:“伏虎哥哥,你身上有血腥味。”
伏虎眼皮一抽:“多半是沙場上人殺多了,沾染上的。”
姜阮搖頭,她難得嚴肅道:“你下午送我過來的時候身上都沒有,所以是才沾染上的。”
面對小姑娘黑白分明的眸子,伏虎竟是編造一出半句謊話來。
阿桑跳過來,也往伏虎身上嗅了嗅,而後疑惑的道:“我怎麼只聞到師父身上的汗味?”
姜阮不為所動,她眼瞳又大又圓,還純澈一片,就那麼眼不眨地看著伏虎。
伏虎嘆息一聲,頭一回感受到了息扶黎面對小姑娘之時偶爾的頭疼。
他無奈的道:“前些時日,受了點傷,和阿桑動手的時候,傷口……”
他話還沒說完,姜阮似乎想到什麼,她臉色一白,聲音都變了:“是不是大黎黎受傷了?”
伏虎僵在那,對小姑娘這樣的敏銳,有些難以置信。
姜阮一看伏虎的表情,就曉得自個猜中了,她提起裙擺就往外頭跑。
伏虎冷喝一聲:“酥酥回來!”
姜阮頭都沒回,只喚了聲:“阿桑!”
阿桑人一躍,跳到伏虎背上,雙手摟著他脖子,雙腿還盤在他腰上,泰山壓頂一般往下壓。
伏虎只覺後背一重,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阿桑低頭,在他耳邊說:“師父,你甩不開阿桑的。”
伏虎頭疼,他道:“我不攔著酥酥,你先下來,我帶你們過去見世子。”
阿桑半信半疑,她瞅著姜阮已經出了院門,跑出好一段距離了,才跳下來。
伏虎沒好氣地看她一眼:“教會徒弟餓死師父,我教你的那些,是讓你今日用來對付我的?”
阿桑無辜攤手:“我只聽酥酥的。”
今時今日才曉得自個教了個白眼狼出來,伏虎心塞極了。
與此同時,主營裡頭,那箭頭已經退到一半,目下正卡在血肉裡。
沐岸灼一雙手都是血,且那血不是正常的猩紅色,而是帶點黑紫,腥味之中又夾雜著隱隱的惡臭。
他每退一點,就用細棉布擦一下手,接連下來,堆在案幾上帶黑血的棉布已經累得老高。
“不若我將你這點肉給削了?”沐岸灼皺著眉頭說。
那點血肉,因著中毒已久,又是挨著箭頭,已經被腐蝕得像幹枯的老樹皮。
“削!”幾乎是從牙縫裡頭蹦出的字眼。
青年臉白的已經不能再白,嘴角甚至有血跡滲出,那等殷紅的顏色,彷彿最紅豔的胭脂,將薄唇塗抹的異常紅。
紅和白的極致對比,便是那張臉上冷汗淋漓,也別有一種讓人窒息的俊美。
他撥出口氣,微帶喘息,指尖控制不住地顫抖,眉目卻很是堅定:“不用顧忌!”
這話一落,沐岸灼立馬動手,鋒利的匕首在他手裡不斷旋轉,快出殘影,也最大限度的讓息扶黎沒有感覺。
“好了,我已經看到箭……”沐岸灼低頭,正如此說。
“大黎黎!”冷不丁姜阮的聲音躥進來。
沐岸灼眉頭一皺,一回頭就見嬌嬌的小姑娘站在門口,手足無措,想進來又不敢的模樣。
本是鳳眸半闔,視野多有模糊的息扶黎,驀地一個激靈,瞬間視野清明。
他抿起薄唇,厲喝一聲:“你過來作甚?出去!”
話才一出口,他才發現,自個嗓子喑啞低沉的很。
姜阮搖了搖頭,她掐了把手心,忍著血腥不適,緩步到沐岸灼面前問:“大師兄,我給你打下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