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節的鳳凰木正是落葉的時候,細葉繽紛,揚灑如雪,有夜風一吹,竟像是又一場的瑞雪。
息扶黎緩步到樹下,他繞著這株鳳凰木轉悠了兩圈,最後提氣一躍而上,在樹椏間看了看,他腦子裡就已經定下了要搭的樹屋模樣。
他也不嫌麻煩,深更半夜的不睡,硬是將府中管事挖起來,讓人給他準備木料。
好在王府中養著會修繕的木匠,木料那也是齊全的很。
息扶黎說幹就幹,自個挽起袖子,讓人在樹下給他遞木料,他自己則在鳳凰木樹冠之間開始搭樹屋。
這事,他硬是不讓木匠插手,就著樹冠的生長方向,一塊木料一塊木料地搭起來。
一直到天色大亮,他已經動作麻利的在樹冠間搭出了個樹屋雛形來。
叮囑了府中眾人莫動後,息扶黎適才換了身衣裳,找沐佩玖要了那等吃下去就瞧著病怏怏的藥丸子,跟著讓人抬著他進宮面聖。
果真不過半日功夫,端王府那紈絝被人抬著進宮,幾個時辰後,又面色蒼白的被人抬著出宮的訊息便傳遍了整個京城,更是有人親眼所見宮中給端王府賞了不少補品。
緊接著就有流言說,端王世子那是在沙場上傷著了腰身,且多年下來暗傷無數,身子早空如老樹,不僅活不長了,且這輩子都是沒法讓女人懷孕的。
端王世子多俊的一張臉呢,可如今卻成了個廢人,端王府一門,當真是倒黴到家了,真是叫人……幸災樂禍。
一連幾日,息扶黎不是在府裡搭樹屋,就是每日進宮同永元帝請安。
終於在第五日的時候,他當著永元帝的面當時就差點暈厥過去,驚得永元帝召集了禦醫院院正會診。
診治結果,自然無一例外都說端王世子身子虛得藥石已惘,沒得治了,只能用老參吊著續命。
當天,息扶黎就又抱著一堆老參出了宮。
他人才到端王府側門,不曾進去,就猛地聽聞一聲嬌喝——
“大黎黎!”
話落,是粉紅色襖裙的嬌影奔襲過來撩起他軟轎白紗。
息扶黎一個激靈彈身坐起,鳳眸訝然地看著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的少女。
少女面白如乳,軟軟糯糯的,有一雙黑白分明的清明大眼睛,瓊鼻櫻唇,右眼角下,還點著一點薄粉色的桃花花鈿,既是嬌俏又是明妍動人。
“酥酥?”息扶黎實在吃驚,甚至覺得不太真實。
少女望著他倏的就紅了眼圈,她爬進軟轎來,不顧軟轎的窄小,擠在息扶黎身邊,小心翼翼地伸手,一根細白的手指頭試探地勾住了他的拇指。
“大黎黎,我一進城就都聽說了,你……你不要難過,我爹爹來了,他會治好你的。”酥酥斟酌著用詞,生怕戳到了青年的痛腳。
畢竟,一個大男人的,都不能讓女人懷孕生子,這同太監又有何區別?
息扶黎失笑,鳳眸微彎,他反手按住自家小姑娘在勾剮他指腹的手指頭:“沒事,我都沒事的。”
哪知,這話在小姑娘耳裡,分明就是強顏歡笑。
她認認真真地看著息扶黎說:“大黎黎,你不用在我面前假裝,你也不要擔心沒有姑娘看得上你,看不上的都是她們眼瞎,即便是真的沒有,我……”
她咬著唇,吐出一句石破驚天的話來:“全大殷的姑娘不嫁你,我……我可以嫁給你的。”
這話讓息扶黎沒坐穩差點栽下軟轎,也讓初初走到軟轎外頭的沐潮生硬生生平地崴了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