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白嫩的小臉,不知何時,幼時的嬰兒肥漸漸退去,帶出少女的青澀和綿軟。
他養過的小姑娘,七年過去,早在他視野不及的地方快長成了大姑娘,可以談婚論嫁的大姑娘。
而且,還誠如她幼年所說,自己往後會長成大美人呢。
息扶黎皺起眉頭,目光不著痕跡地掠過姜阮胸口。
還好,小姑娘還是小姑娘,還沒長開。
“過些時日回去之後,好生同閑鶴做學問,不然同你爹學醫亦可,外頭那些邀約宴請,無甚意思,亂七八糟的人情往來也沒必要,姑娘家家的,有見識有學問,才不會被人哄騙了而不自知。”
青年忽的就莫名其妙說了這麼一大通。
姜阮好笑,眉目間有戲謔。
息扶黎被她笑得有些惱,惡聲惡氣的道:“哼,不是說給你聽的,我是說給姜酥酥的,讓她好生記著。”
姜阮坐榻前杌子上,手搭息扶黎脈搏上,她雖然不曾學過醫,但酥酥多少是知道一些的,她尋著她的記憶,此時用來也不算陌生。
“脈象過快,你身上還又燙了,可有嘔吐之感?”姜阮問。
息扶黎搖頭,他只是覺得一身無力,連要動手指頭都很艱難。
姜阮拿他另外一隻手繼續把脈,營外頭不時傳來慘叫聲,許是太激烈,那門簾上都被染了猩紅的鮮血。
息扶黎偏頭,目光如炬地看向外面,臨水城中的大殷將士,約莫有三成中毒在醫舍,是派不上用場的,另外的駐紮在城郊,能用的只有堪堪兩成兵卒。
最為緊要的,還是城中多夷戎百姓,他佔據了此城,只將城中精壯男人暫且集中管束起來,對老弱婦孺卻是不曾為難。
目下這樣的情況,不用多想,也定然是城中的夷戎百姓做了內應。
只是,他現在連動都不能動!
好似看出青年所想,姜阮低聲道:“你也莫急,待排出毒血,以你的身子骨,很快就能恢複的。”
息扶黎閉眼深呼吸,再睜眼之時,眼底肅殺一片:“我曉得。”
姜阮點了點頭,她蹙起眉頭,九十九根銀針已經紮下去了,也沒有任何差錯,按理息扶黎該有嘔吐的感覺,然後吐出毒血。
可他除了脈搏跳動的厲害,半點都沒其他反應。
姜阮不放心,又起身彎腰,從第一根銀針開始,將所有的銀針細細過一遍,確認無誤。
“酥寶兒,小心!”像是平地驚雷,沐岸灼的喝聲響起。
這話還沒落,息扶黎就看到一支寒光閃閃的冷箭穿透門簾,嗖地射進來。
那一瞬間,他也不知哪來的力氣,伸手拽住姜阮手腕,將人往自己面前一拉。
“嗡”冷箭銳利,箭尾顫抖的狠狠紮到杌子上。
姜阮回頭見著那支冷箭,抿著唇,有些驚魂未定的模樣。
“走……”息扶黎薄唇一啟,才吐出一個字,五髒六腑火燒火燎地痛起來,他喉頭一甜,大口大口地黑血就被吐了出來。
姜阮心頭一喜:“再吐一些,毒血吐出來了就好。”
息扶黎動了動唇,就又是滿口的血。
“酥寶兒,必須得走了!”沐岸灼退進來,緊接著是伏虎和阿桑,追在他們身後的,是不怕死的夷戎兵,在外圍才是大殷兵卒。
夷戎的目標很明確,不惜在城中四處縱火傷人,引得大殷兵卒四下奔走,就是想一鼓作氣殺了主將息扶黎。
但一直有沐岸灼和伏虎以及阿桑攔著,片刻之間,夷戎兵攻不進來,外圍的大殷將士也殺不進去。
廝殺膠著的厲害,拖得越久越是對沐岸灼三人不利。
姜阮飛快地開始挪動息扶黎身上的銀針:“大師兄,他開始吐毒血了,就差最後一點了,九針術最後一手,九針歸一。”
沐岸灼並不懂九針術,對這最後的九針歸一也不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