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越堯和端王的表情皆是一凝,心頭沉重幾分。
如今大皇子和二皇子正是爭奪最厲害的時候,姜家順利渡過一劫,不管是誰下的黑手,這顯然是坐不住了。
“今年新年的宮宴,父王你在府中守著,讓大哥代你去。”息扶黎一掐時日,上輩子端王為救駕殞命,正是在這個冬天。
端王不明所以:“你大哥不是本來就要去麼?我為何不能去?”
息越堯心明如鏡:“父王,佩玖身懷有孕,不宜進宮赴宴,留她一個人在府中我不放心,你就當幫兒子多看顧一點。”
這理由,沒毛病,端王略一考慮,順勢就應了,總是那宮宴也沒啥看頭。
父子三人又說些其他,眼見時辰晚了,端王和息越堯正要起身離開,廳外有下僕來報——
“王爺,世子,大公子,平夫人那邊有婢女來說,平夫人病重,想見王爺。”
息扶黎皺起眉頭,自打謝傾離間了息扶華和謝氏母子,息蒹葭早年出嫁,如今安分守已,一時之間,他倒差點將這人給忘了。
端王一臉漠然:“本王又不是大夫,看一眼也不會病癒,找個大夫過去便是。”
下僕得了信,自然去安排。
息越堯揣度道:“前幾天,我聽聞息扶華和謝氏又鬧了一場,好像還頗為怨恨她,約莫她真是病了。”
息扶黎不曾想到,他給謝傾換了身份,借好風送她攀上高枝,成全她的野望,這第一個受不了的人居然是息扶華。
他冷笑一聲:“讓他們母子鬧騰,太聒噪就送到莊子上去。”
端王搖頭,眉目之間帶起一絲罕見的無奈:“送不得,約莫還得養幾年。”
息扶黎挑眉,他看向端王爺,並沒有多問。
就聽端王揉著眉心,略有疲憊的說:“當年,你們母妃走了,我本想隨她而去,但是皇兄不讓,還暗地裡威脅我,說你們年幼,有個好歹也沒人照應,並且還把謝氏指給了我。”
說到這,他臉上升起不忿:“你們大了,當年的醜事聽聽也無妨。”
“謝氏本是謝家嫡女,然父母早逝,她那一房便多有受排擠,但架不住她才貌雙全,那一年皇兄微服私訪,遇上謝氏,兩人幹柴烈火做下茍且之事。”
端王冷笑一聲,多有輕蔑:“後來皇兄回宮,本是要安排謝氏進宮,但謝家先一步曉得了謝氏失貞,要將她送到庵堂裡,還揚言要找出女幹夫,一起懲治。”
“但凡皇兄當年對謝氏多有幾分真心,此事他只需一道密旨就能化解,然而他早有心削制世家,特別是四大家族,他是恨不得收為己用或者毀之,所以他不僅沒站出來,還利用此事,讓謝家的名聲一落千丈。”
息扶黎皺眉:“僅拿謝氏失貞之事做法子,怕是並不能撼動謝家幾分。”
端王點頭:“還有其他的手段,我不知道他具體幹了些什麼,反正自從那以後,謝家便夾起尾巴做人,安份到現在,族中子弟嫁娶,也盡是挑門第不顯的,就差沒隱居避世了。”
“後來呢?”息越堯問。
端王繼續說:“謝氏不是個好相與的,她應當從皇兄那裡也得了好處,隨後謝氏就進了咱們府。”
“哼,她還想要你們母妃的正妃之位,我豈會同意,”端王臉上表情很冷,這麼多年,息扶黎還是頭一回見他這樣,“皇兄應當也是那樣想的,我當時以死相逼,甚至在他面前,放言要帶著你們一併去死。”
“謝氏和皇兄打的一手好算盤,她被扶正,膝下就是嫡出,端王府的世子之位,哪裡還有你們兩兄弟的,最為關鍵的,”端王眼底帶出諷刺,“從頭至尾我都沒碰過謝氏。”
這話一落,息越堯和息扶黎俱是一驚。
端王閉眼又睜眼:“如你們所想,息蒹葭和息扶華都是宮裡那位的。”
所以,若是息扶華做世子,整個端王府就成宮裡那位的提線傀儡,再不具半點威脅。
息扶黎豁然明瞭,上輩子謝氏處心積慮的想除掉他,他若是沒了,兄長體弱形如廢人,府中諸事還不是他們母子說了算。
他瞬間握緊了扶手,看向息越堯。
息越堯表情也很是不好:“那,他可是知道?”
端王點頭:“息蒹葭和息扶華年紀比你們小。”
不言而喻!
“咔”息扶黎五指用力,生生將扶手給掰斷了,這會他造反的心都有了。
他揚起下頜,臉沿線條緊繃,一身氣勢磅礴浩瀚如淵:“父王放心,咱們端王府這一回不會有事的。”
有事的,自然該是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