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沈師言態度誠懇,想著自己也確實沒什麼事情,俞蔓覃稍顯猶豫,答應下來。
在一家鮮族餐館,飯菜價格不貴,但裝修很有特色。餐桌上,俞蔓覃發現,她與沈師言有著許多共同話題。
“俞小姐,您發現沒有,我們的汽車是同一品牌、同一型號、同一顏色。”落座後,沈師言首先打破沉默。
“是啊,太多巧合。這款車的顏色是我的最愛。可是這款車外觀偏向女性,你怎麼會選擇它?”俞蔓覃提出心中疑問。
“買車的時候,我對汽車的動力、安全性等方面,大致瞭解一些。本是準備選其它車型的,可看到這款車第一眼時,被它驚豔到了。也曾因這款車偏向女性想過放棄,最後抵擋不住內心誘惑,選擇了它。車身的顏色也是我的最愛……。”
有了共同的愛好,人與人之間的隔膜,會漸漸變薄。沒多久,兩人的談話逐漸輕松。
讓俞蔓覃感到意外的是——兩個人目前都是單身。
俞蔓覃單身,是因為曾經受過情感傷害,此後不相信愛情。沈師言的單身則具有傳奇色彩:為了理想,他曾在世界各地工作,從而無暇顧及愛情。
“我的經歷比較複雜。大學畢業後,去bj的兩家公司打拼三年。然後懷揣理想與夢想,加入聯合國教科文志願者組織。此後在非洲、亞洲、拉丁美洲,做著助貧、助困、醫療救助及基礎教育工作。工作需要我們輾轉世界各地,哪裡需要我們,就去哪裡。根本沒有時間去考慮自己的私生活。直至目前,我還是一名國際志願者。”沈師言娓娓道來時,顯得非常平靜。
“國際志願者,天啊!”俞蔓覃非常吃驚。畢竟對普通人來講,國際志願者是很遙遠的事。
“國際志願者都是做什麼呢?”俞蔓覃接著問道。
“國際志願者沒有想象的那麼簡單,但也沒有非常複雜。我大多的工作,是以教師身份,對貧困與難民兒童進行基礎課程教育。但是教師不是志願者唯一的職業。惡劣的環境,讓我們必須變成多面手。有一次在非洲,我與兩位同伴對兒童進行醫療救助,在領取藥物的路上,曾經因為面板顏色,被誤認為是外國公司職員,四名匪徒持槍將我們劫持。匪徒想將我們當人質,勒索錢財。他們都是黑人,人高馬大。我們邊走邊向他們解釋自己的身份,他們卻聽都不聽,時不時對我們連踢帶打,讓我們老老實實跟他們走。我們也試圖逃跑,結果匪徒鳴槍後,將我們抓回來。一個黑人隨手一搶託砸到我身上,現在還留有傷疤。”說完,沈師言拉開領子,露出鎖骨上的一條傷疤。
喝了口水,沈師言接著說“後來,我們被關進一個四處漏風、髒兮兮的木屋中。他們不給吃的,每天只給一小盆渾濁的水維持我們生機。在被劫持第三天,劫匪透過本地渠道,核實了我們的身份,知道我們是志願者,是來幫助非洲人的。於是放我們出來,說一通誤抓亞洲朋友、感謝亞洲兄弟來非洲幫忙的道歉話,還請我們吃了一頓飯。然後他們返還藥品,驅車將我們放到了被劫持的地方。”
“國際志願者會有這麼多危險,真是嚇人。”俞蔓覃下意識地捂住因吃驚而張大的嘴。
“這只是我的一次危險經歷。在我們這個行業,最難過的是,看到別人需要幫助,由於沒有藥物,沒有錢購買應用之物,志願者們只能看著他們生病、甚至死亡。人啊,只有身臨其境的時候,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無助。”沈師言的表情有些沉重:“在非洲,我見到好多孩子因為營養不良而皮包骨頭,甚至失去生命。回國後,見到好多人在浪費食物,不免心中憤憤不平。我們國家現在逐漸富裕,有些人卻養成各種壞習慣。如果將各種物品節約下來捐給需要的人,會救活好多人……”看了看認真聽自己講話的俞蔓覃,沈師言自嘲似的又說了句:“感覺我現在是個老‘憤青’”。
“這說明你具有年輕人的潛質,沒準還能年輕一回。”
“如果還能年輕一回,我可能還會這麼過一次。”沈師言認真地說。
“年輕時候,太多的人不珍惜。現在想珍惜那段歲月,已經沒有了機會。”俞蔓覃發出了感慨。
“我們現在也不老。不談這個,我們先吃飯。”
俞蔓覃看到,沈師言飯碗裡連一個米粒都沒剩下。明明他已經吃飽,但依然將盤中剩下的幾根菜葉吃掉。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對俞蔓覃說:“讓你見笑了,我這是在外面養成的習慣。”
聽著沈師言講述歷史,看著他認真的表情。在俞蔓覃不知情的情況下,沈師言悄悄地紮了根,也悄悄撥動了俞蔓覃久已停擺的情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