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小口一小口的抿,捨不得大口,閉目陶醉,身在何處也不知。
大浪襲來,打濕了他們兩人,小船若無根浮萍,飄搖著幾次似乎要倒。夏弦只是粗通水性,這樣大風大浪中,他可逃不掉,遊不回岸上。
這兩人全濕透,老翁也不擔心船翻,掏出一柄小刀在妖魚身上割下一塊肉,那是腹部肉,最嫩,血淋淋的往嘴裡塞,一口肉,一口酒,吃的滿嘴血:“吃啊!別和我客氣。”
茹毛飲血不過如此,若叫城內有名望的老夫子看見,非訓斥不可,有道是:“色惡,不食。臭惡,不食……割不正,不食……。”
這種隨手割肉的行為,於禮不合。
夏弦不是老夫子,反而有些懷念,這是生魚片啊!純天然,無汙染。心裡想著,還有幾分老翁會不會食言的忐忑不安,割了魚片吃起來。
妖魚果然鮮美,差點把他舌頭都吃下去。
老翁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他見過的讀書人都是端正坐立,一言一行,一食一眠皆有依據。而他本人則是最為討厭所謂的禮儀,由於受世人指責行為不合禮法,一怒之下幹脆做了水盜,至今,已有二十個年頭了吧!
“王家想殺你,你不怕嗎?”老翁問。
夏弦答:“怕!誰人不死?怕有什麼用?”
“嘿嘿,我原本以為你會說不怕。”
夏弦吞下一塊肉道:“有太守保護,我只需不亂跑,還真沒有什麼好怕的。”
“那你今天為何跑出來?”
“我想。”略微猶豫“我想得到藥方,為左寒煙治病。”
“左寒煙,就是那個小姑娘吧?當年的晚樓第一美女。”老翁意味深長的看他:“年少輕狂,總不少情情愛愛,到了我這個年紀,你就知道,那不是生活的全部。”
不過他話音一轉道:“藥方我是有的,只是我治不了,還要你自己動手。”
“什麼藥方?”夏弦顯的急切問道。
老翁瞟了他一眼:“就是你成為大夫。那時候便可以用浩然正氣驅散病魔,區區肺癆,自是手到擒來。”說罷此句,他有些失望“你為了一個女子置自身安危不顧,若是你父母知曉,會有多麼失望!罷了罷了!你還年輕……”
細雨紛飛,水聲濤濤,還沒等夏弦想明白老翁是什麼意思,號江上忽然有種死寂感覺襲來,殺機密佈。老翁意氣風發道:“你若為我詩詞助興,我幫你釣起幾條大魚,讓你高高興興回家。”
“老丈,只需你送我到江邊,我自然會回去。”
老翁“哼”道:“要是別人知曉,我請你號江垂釣,卻沒禮物送出,不免讓人笑話我小氣,如何壓服手下上百弟兄?無需多言,我所送,無不是珍品,你會喜歡的。”
夏弦不知道該怎麼拒絕,只得開口唸道:“滾滾長江東逝水……”
老翁此時意氣風發,有幾分英雄感覺,他而今年老體衰,活不了多久了。
“浪花淘盡英雄……”
伴隨夏弦吟誦,江面轟然炸開,數條有三五百斤的大魚被炸的飛起來。老翁披著蓑衣,提著船槳,跳下小船踏波而行。他跟隨夏弦唱道:“滾滾長江東逝水……。”
聲音豪邁,不減當年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