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氣所在,就是氣節,氣節所在,就是脊樑,而脊樑所在,就是一個人的腰。說出巴結的話,自己的腰,不自覺就會低下三分,就不能挺的筆直。將來,談何進步?
謝儒老眼有瞬間迷茫,但很短,百分之一秒都不到的時間,偏生夏弦就看到了瞬間的迷茫混亂。說是迷茫也不大貼切,應該說是追憶才對,在瞬間,他老人家回憶起了什麼事情,回到了逝去的那段時間。
追憶盡去,謝儒嘴角掛上一絲笑容:“來了,那就坐吧。”
他指指身前的石桌,石桌上擺著一些菜蔬,看來,他還沒有吃飯,也知道夏弦沒有吃飯。
夏弦恭敬上前,對於這位尋常的老人,總有種看到傳奇的感覺,傳奇之下,不是興奮,而是一種莫名的壓抑。誰都愛做傳奇人物,卻沒有誰想做傳奇身邊的綠葉,傳奇身畔的綠葉,壓力總是很大的。
夏弦不卑不亢的上前,那種恭敬是對於一位達者的敬畏,並非別的。他沖身邊陳舟吩咐道:“你先回去,我自會來。”
陳舟被夏弦交待,這才清醒,頓時從腳底板的酥麻直沖大腦,就像是全身被電擊一般,七分刺痛,三分,不停的盯著老頭看。那可是謝儒,深居簡出,上朝也是架了馬車,常人哪能見到,今兒個見到,簡直是祖宗積福。
今晚回去一說,什麼劉英顏子傑之流,非得羨慕的流口水,就算是近來常常和大家混在一起的劉向北大少爺也得羨慕嫉妒恨,呃!老師這句話說的真好“羨慕嫉妒恨”,非此不足以表達出那群人聽說後的表情。
要知道,就算是劉二少爺,身份高貴,和官場打的交道不少,天子都見過幾次,也一直未曾見過謝儒呢!他老人家對於南國的學子來說,就是偶像,就是信仰。只要在南國,只要讀書,就沒誰不想像謝儒一樣,以一人之力,挺一國之軀,受萬民祭拜,萬生崇敬。
陳舟想著想著,“跐溜”吸口水,夏弦忍不住就扯了扯嘴角。這廝太沒有出息了,這德行,下次說什麼也不能帶上他。他也不想想,自己今夜見謝儒後,莫不成還有下次機會?
他拍拍陳舟,陳舟終於明白過來,嘴裡無意識的應一聲:“唉!”
還是沒聽到夏弦說了什麼。
“你先回去,我會自己回來。”
陳舟老不樂意的一步一回頭,走了三步遠,謝儒笑道:“我這老頭可不如姑娘好看。”。
老不正經的一句話,他一反常態的笑嘻嘻說出來,陳舟也樂了,陳舟深深鞠躬,這一鞠躬,表示的是尊敬,沒有謝儒,南國不安,戰亂無止,也許就不會有陳舟這個人出生在世界上,也許就沒有陳家,沒有現在的生活。
“學生陳舟,見過謝儒。”
謝儒心安理得的受這一鞠躬,無論從年紀輩分,無論從功過事業,哪一邊都當得起這一禮。受了大禮,謝儒笑道:“莫看了,糟老頭子,一把胡須,一把白發,不如花似玉,不沉魚落雁。與其看我,不如看書,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
夏弦悚然,這句子不該現在所有,謝儒怎就知曉了?他回想起在號江之上和劉二少放文,當時自己沒有寫文會上所作,寫的是一堆亂七八糟的句子,什麼“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什麼“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種種。
當時抱的是不讓這些名句失傳之想法,故此寫了零零碎碎。惡意想“誰要是看到了,看不驚掉大牙。”。實則那段時間是他一生中從沒經歷的艱難,整個南都敵視,買個燒餅說不得小販也不賣他。更重要是孤身一人,從未有過的孤獨,自己給自己找點事情做。
更有看不起整個南都的想法,“你等日夜文會,還搞個什麼放文的傳統,敵視於我,視我若狂士。我就留下這些名句,縱然現在不能證明,千百年後之好叫後人知曉,爾等不過是土雞瓦犬罷了。這些名句,你們一個也寫不出來。”
那些名句中,就有謝儒說的這一句“書中自有顏如玉。”
謝儒看他吃驚表情,笑道:“若非看你才華斐然,我豈會送書於你,教你讀書。”。
夏弦恍然大悟,自己在家讀的那些書皆有注釋,每每切中要害,字字珠璣,原來是謝儒藏書。也就無怪乎有那等精闢的注釋,那等深厚的書文功力。
數月來自己不斷苦讀,也不過讀通了一本論語,孟子之類的只是粗通,很多時候對方出題,自個都還答不上來。若是眼前這人的藏書,什麼都能解釋通,若是他親自出題問答,再難夏弦也絲毫不覺得奇怪。
自己不知不覺中,就成了他的弟子,當執弟子禮。夏弦行了弟子禮,要跪地叩首。
謝儒揮手,就有無形力量攔住,不讓他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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