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高處的張進翠仍在說著後山的可怖之處,見底下人群中已經慢慢有了騷動,而更多的人臉上露出的是害怕之色,他這才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我還有第二件事,”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開口道,“這兩日我聽鄰村的裡長說,各個村都不同程度遭了小偷,已有幾戶人家丟了銀錢,這幾日你們也留意些。”
此話一出,人群中的騷動更大了。
那家中頗有餘財的人更是面露憂色。
“裡長,這好好的怎麼會有賊,咱們村多少年沒有聽說過了,不會是那些人瞎說的吧?”
有人出聲表示懷疑。
立馬有人聲援。
“就是,我活了五十多年,咱這村裡好像也就遭過一回賊,打那以後,從未聽說過誰家丟了東西,更別說是銀錢了。”
張進翠看著底下的人各自持著懷疑態度,不由提高聲音道,“寧可信其有,咱們不過是多加防範罷了,若是沒有,那更好,只是大家都長個心眼,外出時記得鎖好門窗。”
眾人又在曬谷場交流了些地裡的農活,這才各自散了。
林素兒一家推著車也要離開,就聽到身後她奶徐氏特有的大嗓門響起。
“老大家的,你們等一下——”
王氏一家人站定等著徐氏顛顛跑了過來。
“我聽說這車是在楊家借的,每日都幹什麼去了?”
徐氏一雙綠豆大的眼睛在林和安推的車上轉了一圈,又嘀咕道,“這兩日家裡有些活,我跟你爹轉不開身,你們夫妻倆也回來搭把手。”
王氏就看了一眼林和安,就聽他道,“這些日子我跟孩子她娘去外頭給東子尋摸好郎中,娘若是有事吩咐就是。”
徐氏冷冷地哼了一聲,這才道,“還算你有些良心,現在就跟著娘去老宅那頭,你二弟他們都忙得前腳打後腦勺。”
林和安正要答應,就見林素兒正朝了她擠眉弄眼。
他話到嘴邊生生又轉了個彎,道,“娘,我把東西放了就跟孩子她娘過去,您先回去,我這便來。”
徐氏撇了撇嘴,低聲嘀咕著什麼,轉身回去了。
林和安一家往回走,他推著車不解地問,“素兒,你方才可是有什麼事?”
林素兒朝左右看了看,這才壓低聲音道,“爹,老宅那頭只怕是有喜事。”
王氏與林和安俱是一愣。
“二房的林蔓兒要嫁人了,”林果兒立馬插話道。
她飛快地把方才在鎮上聽說的傳言說了一通,有些鄙夷地道,“大叔可真是豁得出去,還有大堂哥,不是說讀書人最注重禮義廉恥麼,怎的會讓蔓兒去給個老頭子作小。”
王氏卻是頭一回聽說這事,她不由停下腳步,拉住林果兒問道,“你們不是弄錯了吧,蔓兒可比你都小——”
話雖這般說,卻是信了大半。那什麼茍員外,她在鎮上也聽人說起過,家大業大,家中的老婆子日日用人參吊著,就差嚥下最後一口氣。
“娘,只怕是錯不了,”林素兒搖頭,“方才那江豬佬的婆娘還拉著我問,咱家為什麼要訂下一頭生豬,可是要辦什麼喜事。”
上豐村養豬最多的便是江豬佬,平日裡若是誰家有個紅白喜事,多是去他家裡訂上一頭半頭的,林家老宅那頭竟然一口氣就定下一頭豬,這親顯然結得很是富貴。
林和安暗自嘆氣。
前些日子他在鎮上也碰到過林和泰,滿面春風不說,言語中還頗帶著些即將攀上好人家的趾高氣揚。
當時他沒聽明白,此時再一想,原來是用蔓兒的婚事換了富貴。
一家人沉默著回了屋,林和安與王氏也沒有多耽擱,轉身便去了老宅那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