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了永,好酒坊的名聲也差不多丟光了。
範文聰陰著臉坐在後堂,擺在眼前的賬單似乎也在嘲笑著他的愚蠢。
一想到永樂樓那胖子對著一個小丫頭片子推崇備至,他就像是被人放在油鍋裡煎似的,從腳底到頭頂都滋滋冒火。
“少爺,”成雙小心翼翼地進來,輕聲稟告道,“外頭那些酒肆的掌櫃還未走,說是要與少爺再商定——”
“滾——”
範文聰一把將桌上的賬本掃了下去,拿起一個茶盞就朝貼身的小廝扔了過來。
成雙不敢躲避,生生受了那滾燙的茶水。
他覷著範文聰的臉色,背在身後的手打著手勢,示意外頭的人自行去打發人。
又過了片刻,範文聰仍在要爆炸的邊緣,成雙輕手輕腳走到了他跟前。
“少爺,小的有個主意,”他吞吞吐吐地說著,見自家主子看了過來,這才道,“林家雖然與永樂樓訂了酒,可前提是要能順利地將酒送進縣城,若是不能按時交貨——”
他說到這沒有再說下去,臉上滿是陰陰的笑。
範文聰握緊的拳頭就松開了,他似乎有些意外,上下打量著成雙一番,嘴角扯出絲笑來,“你小子倒是不錯啊。”
“嘿嘿,都是少爺教導得好。”
主僕兩人就嘿嘿笑了起來。
不過兩日功夫,鄰近幾個鎮子上的酒樓都聞風而動,全都湧到林氏佳釀要下單。
林素兒一家忙得腳下生風,只恨不得再多長兩條腿出來。
好不容易送走最後一波客人,林素兒一家這才有功夫坐下來說話。
“二姐,咱後頭庫房裡的酒都賣完了,”林果兒一邊飛快地打著算盤,一邊道,“我算算,淨賺了三十二兩八十二文。”
要發了!
林家眾人腦中俱是閃過這麼一個念頭。
林素兒笑眯眯地道,“果兒,往後這前頭的事便都交給你,我與爹孃他們在後頭負責釀酒,大姐也在前頭守著吧,就怕忙不過來。”
“二姐,那些人都沒有問題吧?”林果兒還是有些放不下心,她壓低聲音朝後院努了努嘴,“就怕再來個吳婆子。”
“放心,往後她們能接觸到的不外乎是淘米洗東西,關鍵之處,還是咱自己來,再說,還有個程明呢,他靠得住。”
自發生了上回的事,林家眾人都長了心眼,庫房平日都是上鎖的,便是那些上工的婦人,林素兒又去高寡婦那打聽了一番,重新挑選過,只餘下五人,她這兩日計劃著是不是回上豐村問問,知根知底的更靠得住。
至於程明,林家也未遮掩,將被人算計的事也與他說了,他是個實在性子,除了幹活更賣力,眼睛也不停歇,儼然一副誰也別想在他眼皮子底下弄鬼的模樣。
這日下午,才過了未時,林素兒本在後頭與爹孃一道攤晾著糯米飯,就聽到前頭有吵鬧聲傳來。
三人本也沒在意,只是片刻鐘之後,那喧鬧聲中竟然有婦人的哭聲,三人哪裡還坐的住,洗了手便去了前頭。
剛到鋪子前頭,林素兒就被眼前的一幕驚得目瞪口呆。
只見一位蓬頭垢面的老婦人拉著林芝兒的手哭得喘不過氣。
她整個人幾乎都癱軟在林芝兒身上,若不是林芝兒用力拉著,這婦人幾乎要癱倒在地上。
王氏夫妻也是一愣,各自臉上都帶著驚詫。
此時哭得像死了漢子的婦人不是別人,正是林芝兒的前婆婆肖婆子。
一旁的林果兒抱著胸,氣定神閑地看著肖婆子哭哭啼啼,嘴上還悠悠地道,“這位嬸子,可不興這麼哭,咱家畢竟是做生意的,多少是有些忌諱的。”
那撲在林芝兒身上的肖婆子聞言身子似乎僵硬了片刻,隨後哭聲也小了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