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兒嚇得身子一抖,陸長風安撫般捏了捏她的掌心,“莫怕,沒事的。”
“夢兒,是我,”林素兒深吸一口氣,“你在屋裡吧,我進來了啊。”
屋子裡有片刻的安靜,隨後,夢兒顫動的聲音傳來出來,“你,你進來吧,只能一個人進來。”
林素兒回頭看了陸長風一眼,後者沖她點了點頭。
林素兒小心地推開門往裡頭走。
屋裡很暗,林素兒好一會才適應,藉著窗邊微弱的光線,眼前的情景讓她不由一愣。
“你,你就站在那裡不要動,”夢兒的聲音極其輕,眼裡的光卻讓林素兒膽寒。
只見夢兒手裡緊緊捏著一把閃著亮光的匕首,那匕首如今正抵在一隻纖細白嫩的脖頸上。
脖頸的主人嘴裡塞著厚厚的抹布,她眼裡滿是驚恐,嘴裡唔唔地發出聲音,奈何兩條胳膊被反捆在身後,半點動彈不得,見林素兒進來,一雙眼睛便死死地盯著林素兒。
“不要亂動,信不信我一刀捅下去,”夢兒手下的力道大了兩分,那脖頸處便有殷紅的血漬流出。
被綁的女人不敢亂動了,眼裡的淚撲簌簌落下來,林素兒的呼吸也急促起來。
“夢兒,你,你不要沖動,有什麼話好好說,”林素兒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溫和些,“你便是殺了她也是沒用的。”
夢兒像是被人狠狠地打了一巴掌,她神色癲狂,哪裡還有幾歲孩子的模樣。
“姐姐,她該死,她該死的,”夢兒激動得身子都開始發抖,“我娘一死,她便騙我說要帶我們去外祖母家,在路上,她便把我與弟弟賣給了人販子。”
“弟弟才兩歲,什麼都不懂,他不過是哭了兩句,那人販子便將他活活打死,”她一邊說著,手裡握著的匕首又往前進了兩分,被綁住的慧娘抖得更厲害了。
“是,她是該死,我讓大人將她送官,她不值得你賠上性命,”林素兒看著越流越多的血,眼皮直跳,“你放開她,把她交給大人好不好?”
夢兒重重地搖頭,淚水順著眼角往下滑,“這個賤人有哪裡好,我爹就是個瞎了眼的,她肚子裡的孩子就是那個野男人的,我與他說他還打我,哈哈哈——”
林素兒還待要再勸,夢兒繼續道,“她每個月都要外出與那個男人幽會,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我與乳母偷偷跟著好幾回,那個男人竟然是縣衙府裡的,她的膽子可真大啊……”
夢兒喃喃地說著,已經陷入到回憶中。
林素兒從她的只言片語中還原了當時的事。
何通判被賣豆腐的慧娘迷住,不顧家裡媳婦的阻攔,強行將人抬進了府。
慧娘進了府多次與何太太起沖突,色令智昏的何通判自然是站在小妾這頭,夢兒不憤母親被個妾室欺負,偷偷去抓慧孃的小辮子,可惜並未掌握證據,反被何通判責罰了。
慧娘在何通判身死前懷了身孕,何通判死後她受了驚,孩子便沒能保住,等到何太太一死,她索性將夢兒姐弟賣給了人販子。
林素兒聽完也覺得眼前這柔柔弱弱的女子該死,可即便如此,夢兒也不能意氣用事。
“夢兒,你聽我一句,咱們把人交給官府,讓官府給她定罪,我保證她不會有好下場。”
夢兒愣愣地看著林素兒,“能判她死罪嗎?”
林素兒不敢猶豫,“讓她生不如死。”
夢兒聞言眼淚又落了下來,她手一鬆,匕首便哐當掉落在地上。
屋裡很快便有人進來將渾身發軟的慧娘拖走。
回了府,林素兒等到亥時末陸長風才回來。
“都辦好了?”林素兒一邊服侍他更衣一邊問道,“夢兒你打算如何安排?”
陸長風拉住林素兒的手,“素素,那個慧娘有問題。”
“哦?你不會是說的是那個與慧娘私會的男人吧,”林素兒有些好奇,“難道還與縣太爺有關系不成?”
陸長風認真地點頭,“你又猜對了,確實與鄔大人有些關系,我問過了,與慧娘私會的正是他身邊的幕僚,此人極得鄔大人信任,鄔大人對他言聽計從,慧娘說,她仰慕那個男人。”
林素兒蹙起了眉頭,“什麼意思?慧娘在為那位幕僚辦事,或者說,在為鄔大人辦事?”
“八九不離十,何通判的死怕是與她有幹系,慧孃的嘴極緊,等明日吧,明日也該有訊息了。”
梳洗完畢,兩人又說了幾句話各自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