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離朝瓶身處哈了一口氣,擦得更加起勁了。
一個時辰後,一隻雪白的嶄新瓷瓶在長離手下誕生。
長離滿意地將瓷瓶對著視窗的陽光轉了一圈,光滑的瓶身在溫暖的日光下折射出柔和的色調,溫婉動人,和庫房裡陳舊古樸的模樣形成鮮明對比。
長離露出一個充滿成就感的笑容,將白色瓷瓶放在了一進門就能看到的長條案幾上,又讓松旬找了幾支橙紅的火棘果,插入瓶中。
這方角落便多了一抹亮色,顯得生機勃勃。
長離拍了拍手上粘的黑灰,轉身開啟帶回來的那隻黑色匣子,將裡面的書冊取出來,坐在窗前開始翻看。
當焉九忙完一陣,來找長離吃飯時,一眼就看到了進門處的那瓶火棘果。
他立刻開口贊了一聲,“真漂亮。”
長離從書頁裡抬起頭,露出臉上的兩個小梨渦,“是吧,我打理了好久呢。”
焉九繞著瓷瓶轉了一圈,覺得眼熟又陌生。
他問道:“這瓶子是哪裡的?”
長離瞅了他一眼,疑惑道:“從你的庫房裡找出來的,你不認得?”
焉九心中忽生不妙,“哪個庫房?”
長離:“就是那個都是花瓶擺件的庫房,這個瓶子放在角落,髒兮兮的,滿是斑駁,我就帶回來仔仔細細擦了一遍。”
焉九的瞳孔震顫了兩下,聲音微微顫抖,“是那個有黑灰色蜿蜒紋路的嗎?”
長離肯定地點點頭,“就是它。”
焉九不知不覺捂住了心口。
那是他珍藏多年的八卦紋古董花瓶啊,原本瓶身上留下的歲月滄桑痕跡被盡數抹去,光得就像一隻嶄新出窯的新瓶,和路邊小攤上賣的白瓷瓶沒什麼差別。
長離看到焉九變幻莫測的神情,小聲道:“怎麼了,是我哪裡沒有擦幹淨嗎?”
焉九恍然回神,艱難地扯了扯唇角,擠出一個笑來。
“沒有,非常幹淨,不能再幹淨了。”
長離放心了,“我就說嘛,我對著陽光反複擦了好幾遍呢,怎麼會沒擦幹淨。”
焉九哽咽了一瞬,看著小姑娘的神色變得格外複雜。
與此同時,松旬正在院子裡和之前負責管理庫房的同僚嘮嗑。
“你別說,妖主帶回來的那個小姑娘,看起來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幹起活來還挺利索。”
同僚嗑了一口松旬帶來的松子,配合地追問道:“怎麼說?”
松旬指了指庫房的方向,“我今日帶她去看庫房,她別的瓶子都沒挑,就選了一個最髒最破的,帶回來擦了個幹幹淨淨,現在看著就跟新的一樣。”
“我們妖主果然有眼光,看上的姑娘不但視珍寶為尋常,還如此貼心……”
同僚手裡剩下的松子倏然散落一地,“你說的那個最髒最破的瓶子,不會是放在角落的那一個吧?”
松旬詫異地看他一眼,“原來你知道啊,那這就是你的不是了,妖主庫房裡的珍藏都不好好打理,髒成那樣……”
同僚指著松旬的手都開始抖了,“你,你——”
松旬將他的手推到一邊,“你什麼你,我沒和妖主說你翫忽職守都算是我有情有義了。”
同僚差點一口老血嘔出來,他震聲道:“妖主的眼光怎麼樣我不敢說,但你是一點眼力都沒有!”
“那可是妖主當年花了十萬靈石從拍賣會上拍下的古董花瓶!你們擦得哪裡是瓶子,分明是白花花的靈石啊……”
松旬呆住了,他慌亂地朝長離所在的院子望了一眼。
“完蛋了,妖主肯定捨不得說長離姑娘,那、那倒黴的不就是我?”
“十萬靈石,就算賣了我也還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