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煌倒也不苛求，只是溫柔一笑道：“那也可以，這些年你在神殿還好嗎？”

白露一臉不解，“神殿？”

“你不知道嗎？果然玉神已給你洗盡了記憶。”凝煌嘆了一口氣。

“那你告訴我，把我們小時候的事全部告訴我。”

“我們由父王和母後所生的同卵雙胞胎，十年前，龍族生變，父王也被牙音組織所威脅不敢出手，他們使計將你擄走作為人質。但在龍族被全滅後，父王實在看不下去，帶領犬族中的將士與牙音抗衡，可惜兵敗，犬神一族也被殲滅。”

許天齊見凝煌的樣子十分冷靜，像是早就知道白露會回來一樣，一套說辭行雲流水不帶思考，他問道：“縱使白露被擄走，你也應當是實至名歸的犬神，現任犬神又是誰呢？”

凝煌的眼神陰鬱下來，他垂下眼睛，露出一個悲傷的神情，“是我和白露的哥哥，父王與外室所生的孩子，他在牙音組織的扶持下登上王位。牙音暴亡，韞玉稱‘玉神’，底下還有一個不明身份的女帝，犬族只能稱王。”

白露想起江沅之前與靳將軍說的話，她以為只是在瞎扯，沒想到是真的，“所以，現在犬族已經被牙音組織那些獲靈者所操控了？”

“現任犬王繼位時不過十歲，犬族剩下可用的將士的家人大半都在牙音組織手中，他那麼做也是無可厚非。更何況，”凝煌頓了頓，像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氣，“他根本不打算改變政策，他的夢想和牙音組織一樣，打破異界和人界的隔閡，建立一套新的系統。”

白露嘆道：“荒謬。”

凝煌竟然露出一絲不解的神情，“但在他上任以後，犬族一直安居樂業，將惑森治理的井井有條，族人也不必再提心吊膽地生活。惑森與異界的關系也越來越好，有時在極權之下，放棄一部分權利卻能收獲一世平安，不也很好嗎？”

白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凝煌一怔，從她眼神中感受到無限悲哀，白露緩緩道：“你知道寄人籬下是什麼感覺嗎？衣食無憂，平平安安，但你的平安建立在不穩定的基礎之上。現在的犬族就像從前的我一樣，放棄一部分權利？那是因為你們還不能體會到放棄的那一部分權利有多麼美妙，能看到更多彩的大千世界，能體會到更豐富的感情，能結識到更有趣的人。犬族世代稱神，即便是龍族，也要禮讓我們三分。如今卻匍匐在獲靈者腳下，領取那一點一滴的饋贈，竟然覺得滿足了？”

凝煌聽完她說的這一大段，不覺瞪大了眼睛，過了許久才開口道：“我不知你在神殿學到了那麼多。”

“神殿倒也教會了我一部分道理，那就是犬族人永不卑躬屈膝。你們現在的族訓是什麼？‘天佑吾王，萬世恆昌’？多可笑啊，犬族不求萬世恆昌，使每個人擁有每個人應得的自由，繼而再追求恆昌，那才是我想象中的犬族。”

凝煌苦笑道：“那換了你在十年前，你會怎麼做，與牙音組織同歸於盡嗎？”

白露沉默了，許天齊和鸞鳴看著她沉思的樣子，才醒悟這些天來她暗自成長了多少。思考與痛苦令人成長，犬神的智慧光點正以這兩種形式在白露身上蘇醒。

過了一會，白露開口道：“不管怎麼樣，你必須站在我這邊，犬族再這樣下去只會完蛋。”

她想要伸手拉凝煌的胳膊，卻被凝煌避開了，他臉上忽然顯現出害怕的神色，他退開幾步，支支吾吾道：“你們……都不要碰我，”他失望地看了白露一眼，“果真，你一點都記不起來了。從小到大，誰碰到我誰就會倒黴。”

白露看著他身上滲出血的地方，有些心疼地問道：“犬王為什麼要這樣對你？”

凝煌冷冷笑道：“因為我是給犬族帶來不幸的人，你趕緊走吧，別再回來，下一個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