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主人……”
“你聽見我的話了。”
男孩用僅剩的右手抹了抹眼淚,踉踉蹌蹌地朝倒在一邊的哈利走去,抽泣著跪下身,撥開他汗津津的劉海。斷臂流出的血滴在他的脖頸上,彷彿黑色的汙漬。
他湊過去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哈利的臉有些發青,嘴唇慘白,下巴微微顫抖著。德拉科扭過頭,低聲說道:“主人,他看起來——很不好,好像……”
“好像什麼?”
“好像中毒了……”他還沒說完,男人大步走到他身邊,他連忙退到一旁,大氣也不敢出。
伏地魔解開哈利身上厚厚的棉衣,用指甲撕開了最裡面的一件保暖內衣。他的右臂上有兩個小小的孔,正往外流著黑血,那是納吉尼留下的牙印。
“把你的魔杖給我。”他朝他伸出蒼白細長的手,德拉科不敢反抗,哆嗦著將魔杖遞給他。他接過後揮了揮,卻發現毫無反應,他與魔力似乎失去了感應。
怎麼回事?
他又試了一次,確定沒有作用後將魔杖放在一邊,把哈利的內衣脫下來用指甲撕成布條緊緊綁在傷口上方。
“弄點冷水來!”他把魔杖拋還給他,“這附近有酒吧,馬上去!”
“主人,我——”德拉科面色如土,指了指自己的斷臂,“我動不了……”
伏地魔血紅的眼睛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後者害怕地向後挪去,雙腿打顫。他劈手奪過他手中的魔杖,站起身跨了出去。
他一路上嘗試著喚起自身與魔法之間的聯系,可這只是無用功。他彷彿從頂端落入深谷,變成了他最討厭的麻瓜,所有輕而易舉就能做到的事如今變得無比困難。該死!這就是那個被他犧牲的魂片的意思?他切斷了他與魔法之間的感應,把他變得比死去還要脆弱。
伏地魔大步跨進那間髒兮兮的酒吧,他十六歲來到這裡時路過它,如今它和那時候沒什麼兩樣。玻璃牆壁上貼著不入流的招貼畫和廣告,幾個男女隨著嘈雜的金屬音樂扭動。老闆站在吧臺後和一個女人聊天,他一進來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幾個離得比較近的麻瓜看清他的臉後一下子從椅子上倒了下來,卻不敢發出一聲。
“給我準備一瓶冷水和紗布,”他徑直走到老闆面前,掐住了他對面女人的後頸,細長的手指把她勒得說不出話來,眼珠翻白,“三分鐘之內,立刻!”
老闆是個一頭亂發的中年男子,下巴上的鬍子還沒有剃幹淨。他後退一步撞在了背後的酒架上,一瓶人頭馬嘭地在地上砸成了碎片,把他的褲腿澆濕了。他沒有說話,抓著扶手逃一般地跑進了內室。
四周一片寂靜,幾乎沒有人說話。偶爾有人想要討論,伏地魔冷冷地掃了一眼,他們馬上嚇得面色發白,低下頭不敢與他對視。
幾分鐘後,內室終於響起了一串類似於東西翻倒的聲音,老闆跌跌撞撞地跑出來,將一瓶裝著水的啤酒瓶和一卷紗布扔給他,他穩穩地接住了,轉身在一片注視中快步離開酒吧。
還是不行……不行……該死,見鬼,他怎麼能讓手下敗將影響到?他必須要搞清楚這是為什麼,必須……
當他回到原處的時候,哈利依然倒在那兒,德拉科躺在他旁邊,似乎在和他說話。他雙眼微眯,感覺很不好。他已經醒來了?這裡有一個問題,一個他解釋不通的問題,為什麼他要救他?他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
他還沒有靠近,兩個男孩已經發現了他,一同朝他看來。哈利掙紮著坐起來,一把抓住了伏地魔垂下的袍子:“你快去救馬爾福——”
“躺下。”
“伏地——”
“波特!”
也許是被他陰鷙的臉色嚇住了,哈利沒有再說話。他把他按回草地上,拔掉軟木塞,用清水沖洗他的傷口。雖然傷口不深,但因為時間拖延過久,已經能看見一些淺淺的淤斑。哈利咬牙忍著痛,伏地魔的力道一點也不溫柔,又尖又長的指甲時不時刮在他面板上,又刺又癢。他睜大眼看他在深夜中格外沉冷的扁平的臉,他幾乎沒有嘴唇的嘴,他手中的玻璃瓶和紗布……這一切看起來太古怪了,他難以思考,甚至忽略了他的動作。
他勉強側過臉想去看德拉科,實際上他們剛才沒有說幾句話。他還沒理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而倒在一旁的德拉科魔怔了似的只會流眼淚,他好不容易才和他打了個招呼,結果伏地魔就回來了。
“你在看什麼?”男人冷冷地說道,狠狠地繞了一圈紗布。哈利痛得抽氣,瞪了他一眼,結果就被他的下一個舉動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