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頭,國家是不允許人民私下做生意的,那叫投機倒把!她二哥後來就是因為投機倒把罪被抓了,在監獄裡蹲了好幾年,她二嫂本也是個閑不住的,耐不住寂寞就在那幾年改嫁了。二哥出獄後事業也沒了,家也沒了,一下子就頹廢了。
盡管後來改革開放的春風吹滿了大地,可她二哥卻因為早年的際遇就頹廢得彷彿變了個人似的。一直到喬秀蘭上輩子得重病之前,她都聽說二哥是孤寡一人過活。雖然她掙到了錢,每個月都會給家人分上一些,但二哥到底還是沒有振作起來。
這一件件一樁樁,那都馬虎不得。
喬秀蘭甩了甩腦袋,決心先不想高義那個混蛋的事兒,把身邊重要的人保護起來才是頭等大事!
到了天黑時分,農民們一天的活計也就差不多結束了。大家夥兒排著隊去生産大隊還了鐮刀,各自回家去了。
喬秀蘭之前餓了幾天,這天又忙活了半下午,也是累的直不起腰。
“死孩子不在家好好歇著,也不知道來田裡作啥么蛾子。”於衛紅罵罵咧咧的,一把攙住了喬秀蘭一條胳膊。
於衛紅膀大腰圓的,又做慣了粗活,這麼一攙,喬秀蘭半邊身子都感覺被她提輕了。
喬秀蘭剛要拒絕自家大嫂的好意,於衛紅一個眼刀子掃過來,她就只能乖乖地閉上了嘴。
就這樣,一行人回到了喬家。
李翠娥和劉巧娟已經準備好了晚飯。
飯桌上擺著雜糧饃饃和扮野菜和一道泥鰍湯。
泥鰍在這個時代的鄉下隨處可見,倒也不是什麼稀罕東西。
唯獨喬秀蘭面前,李翠娥放了一碗麵疙瘩。
麵疙瘩是白麵做的,那可是金貴東西,清亮湯底用用泥鰍湯兌的,最上頭還臥著一個黃澄澄的荷包蛋。
眼下每戶人家養雞數目都是固定的,養雞養多了就是“夢想走資本主義道路”。家裡一天也沒有幾個雞蛋,大部分都是拿到集市上換錢,也就是嫂子們坐月子的時候才能吃上一些。
喬秀蘭臊紅了臉,夾起荷包蛋就要往劉巧娟碗裡放,“雞蛋給三嫂吃吧。”
劉巧娟連忙端著碗避開,“小妹快吃,荷包蛋涼了就不好吃了。我不用的。”
於衛紅也說:“自家人飯桌上哪來這麼多客套,你快吃你的吧。回頭等你三嫂子發動了,月子裡少不了她的好吃的!”
一家子都說是這個道理,誰都不肯接她的荷包蛋。
喬秀蘭心裡暖洋洋的,小口小口地把荷包蛋吃完了。
至於這麵疙瘩,喬秀蘭是真的不好意思一個人吃了。她只說自己吃不完,給每個人都分了一些。
晚飯過後,喬秀蘭主動洗了碗。
婆媳幾個坐在油燈下面補衣服,李翠娥少不得納悶地和於衛紅說:“這孩子今天醒過來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變也是好的變,咱們都高興不是。媽別擔心了,有和我們幾個看著,小妹出不了岔子。”
正說著話,喬秀蘭端著個大公雞碗進來了。
“三嫂,把這個喝了吧。”喬秀蘭把碗端到了劉巧娟面前。
碗裡是沖好了的麥乳精,泛著香甜的氣息。
“我哪裡用得上喝這個?”劉巧娟小聲地推辭著,“這是大嫂特地買回來給你補身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