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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時間被拉長，一切如同慢動作回放，宋辭遠朝前方撲來，躲開了樹的主幹，但慕槿還是清楚地看見，一根斷裂的樹枝像標槍一樣刺穿他的褲子，紮進大腿。

鮮血從他腿裡流出，迅速在雨水中暈開，紅得刺眼。

慕槿瞳孔驟縮，她沖過去跪在地上，想扒開他身上的樹枝，可手臂像失靈了，越著急，越不聽她使喚。

“馬上，你等等，我馬上就把你救出來，你聽到了嗎？”

被壓在下方的宋辭遠一動不動，對她的話沒有任何回應。

慕槿慌了神，恐懼纏繞住她的心髒，越收越緊，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哆嗦著去摸他的頸動脈，可手抖得厲害，根本摸不準位置。

“宋辭遠，你起來，”淚水混合著雨水模糊了視線，她胡亂地用袖子擦去，卻越擦越多，“你不是說要帶我下去的嗎，宋辭遠？”

沒有人回應她。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顫抖的手指終於找到頸動脈的位置——還有脈搏。

她取下自己一直揹著的包，在裡面翻找可以用來包紮的東西，這時，她的腿被人輕輕碰了一下。

“……別怕。”

慕槿猛地抬頭，對上宋辭遠微微睜開的眼睛，他的眼神有些渙散，嘴角卻揚起微微的弧度。

“你醒了？別動！我帶了應急物品，我幫你包紮。”

宋辭遠的聲音虛得彷彿隨時就要消散：“……沒事……沒傷到動脈……”

他輕輕握住她的手腕，盡管這個動作幾乎耗盡了他全部的力氣：“……你沒受傷吧？”

慕槿低頭，額頭貼著他的：“你都差點死了，還問我有沒有事……”

宋辭遠又笑起來：“你沒事就好。”

“別說話了，”慕槿擦幹眼淚，“我給你包紮，忍著點。”

樹枝紮得太深，不能拔出來，她拿出揹包裡的彈性繃帶，在傷口上下處綁緊，血被止住。

接著，她脫下雨衣，把袖子綁起來，再把剩餘部分墊在宋辭遠身下，隨後把袖子套在自己身上。

做這些事時她格外冷靜，幹脆利落。宋辭遠一直靜靜地看著，直到慕槿開始拖著他往前走時，才開口：“這樣下山很浪費時間，反正離山下不遠了，我就在這等——”

慕槿打斷他：“要走一起走，要死也一起死。”

宋辭遠頓住，她便拖著他一步步往下走。好在接下來的路都比較平坦，沒有路面斷裂或樹枝攔路的情況，但慕槿走得還是很艱難。

在山上待了太久，她的體力已經告急，每走幾十米就不得不停下來歇息一會。不知過了多久，她的眼前開始發黑，耳邊一陣嗡嗡聲，甚至蓋過了暴雨聲。

又一次跪倒後，宋辭遠忍不住出聲，他刻意放緩了語氣，誘哄著她：“棉棉，松開我，你先下山。”

“閉嘴。”慕槿咬牙，再次把自己撐起來。

她絕對不可能把他一個人丟在這。

宋辭遠還想再勸時，遠處突然有道光線刺破雨幕。

“小槿！”

是沈青禾，她身後還跟著小花、民宿老闆和幾個不認識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