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辭遠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腦海裡開始自動回放慕槿最後對他說的話。
不要天真了,宋辭遠。
她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有些冷漠,宋辭遠看她挽著那個男人走開,看她坐在昂貴的跑車裡頭也不回地遠去,心裡嫉妒得發狂。
他握緊拳頭,指甲嵌進掌心,卻感覺不到疼痛。
是她主動招惹他,是她闖進他的世界,是她讓他知道自由的感覺,為什麼突然就不要他了呢?
雨聲突然被一道屏障隔開,宋辭遠又聽到那個他一直在唸想的聲音,他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覺,但緊接著那個聲音再次傳來,這次更加清晰,充滿了急切。
“你瘋了嗎?”
他抬頭,慕槿撐著傘站在他面前,她來了。
宋辭遠揚起嘴角,他的第一反應是慶幸,慶幸她還會可憐自己。
慕槿不由分說地拉住他走到臺階上,這裡有屋簷,可以擋住一些風雨。
宋辭遠看著自己的手,她把他拉過來後就迅速放開了他的手,避嫌意味十足,
“你想問什麼?”
來之前宋辭遠準備了很多問題,他想問自己做錯了什麼,想問她可不可以再給自己一個機會,可真的站到這裡後,他又猶豫了。
最後他張了張嘴,只說了一句:“火車票,還有打碎的玻璃杯,我還沒有還你。”
想起在首都的事,慕槿頓了片刻,隨後冷冰冰地說:“也沒多少錢,我不要了。”
“也不要我了嗎?”
“不要了。”
有雨水吹進來,慕槿的褲子被打濕,宋辭遠側身,把她護在裡面,一低頭又對上了她冷漠的眼神,心裡一陣鈍痛。
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似乎沒什麼好說的了。
但他抱著希望問出最後一句話:“你喜歡過我嗎?”
“沒有,我說了,只是在演戲。”
“演戲?”宋辭遠自嘲地笑出聲,“為了什麼?”
“為了錢,你還要我說幾遍,”慕槿皺眉,“滿意了嗎?你愛怎麼想怎麼想,以後不要再來找我,我們徹底結束了,還有,也不要再裝可憐,下次我不會再心軟。”
又是那樣平靜的聲音,平靜地給他判處死刑。
宋辭遠心裡最後的一點希望也徹底破滅,他看著慕槿沒有表情的臉,只想不顧她的意願把她帶走,關在只有他們倆的屋子裡,讓她再也說不出這樣讓人傷心的話。
但不可能。
慕槿是自由的,她不會受到任何人的束縛,他比誰都清楚這一點。
宋辭遠沉默,沉默是他的盔甲,過去的十幾年裡,他一直是這樣。
慕槿把手裡的傘給他,最後抬頭看了一眼,他的發梢還在滴水,雨水順著臉頰滑落,一時間分不清楚到底是雨還是淚。
“傘不用還我了,我們好聚好散,再見。”
慕槿轉身,跑進雨慕深處,背影漸漸模糊,最終消失在雨裡。
宋辭遠握緊傘,雨漸漸變小,他卻像溺水的人,有什麼東西扼住了他的喉嚨,讓他難以呼吸。
那把傘成了最後的救命稻草,他慢慢蹲下去,把傘抱在懷裡,心跳聲越來越大,像跑了場一千米一樣急促,一下又一下,逐漸蓋過雨聲。
他低聲呢喃,“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