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竊聽了那天陳新和所長的對話錄音。
“零壹和普通機器人毫無區別,不會主觀性思考的機器人還不如一臺普通電腦。”
“我的建議是,執行銷毀程式,人類承受不起第二次——”
“銷毀?怎麼銷毀?”所長打斷反問。
“她只是規避倫理法的産物,直接靜推10□□就可以——”
“不,”所長又一次打斷了陳新,否定了她的建議,“陳新,她喊了你媽媽。”
“媽媽?”陳新不解,“這代表什麼,人造人的雛鳥情結?”
“你我出生於基因所,都沒有母親的概念。”
“陳新,零壹理解母親這個詞的含義。她比我們都更像人類。”
明明所長說,她很像人類的。
那為什麼人類寧可接受克隆人,都不願意接納她——
“隊長,資訊顯示,前方一公裡外有舊人類防空洞,掃描顯示結構完整,建議立即轉移——”
“舊人類遺址?你當異種死絕了嗎!”
“可是繼續在這逗留,被發現的風險系數極高——”
“要去你自己去!想跟著送死的,現在就跟她走!”
……
死寂,除了風暴卷著黃沙的嘶吼聲,沒有人理會她。
那場行動,最後走出來的只有她。
禁閉室的大門在她身後轟然合上。
黑暗吞噬了一切,這裡沒有晨昏交替,只有永夜。
每一秒都在黑暗中被無限拉長,變成永恆的煎熬。
倏爾,一束亮光照過來。
姜風鈴努力睜開雙眼,視線逐漸變得清晰,她竟然能看見了。
她聽見一聲又一聲沉悶的聲響,陷進泥漿又拔出,周而複始。
夏潤則正在朝自己艱難地走來,衣服已經濕透,布料緊緊貼在身上,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墨綠雨披不在他身上,而是被他小心翼翼地包著什麼東西,護在懷裡。
——那是一臺裝置。
他把僅有的一件雨衣,給了機器。
她的心像是被什麼碰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