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寒冰雖冷，卻讓雁惜有了一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暖意。或許此刻，她的身子比冰晶還要枯冷幾分。

淩寒催動內丹，片刻後收回掌力。

“死不了。你的心脈被晨時月吊著。方才那種痛感，應該是罔清滸氣的反噬。”

雁惜緩了須臾，撐起身子，“滸氣反噬？竟是這種感覺。但.......你怎麼知——”

他們痛感相通。

看來是她又不慎呼叫孜佛環之靈了。

雁惜瞥了他一眼。罷了，她都已經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沒忍住用對抗之靈自保，這家夥......應該沒這麼小氣吧。

淩寒默默看著她，沒有多說。

“這裡就是罔清魔界。傳言魔族人的蒼虛魔境是心境所化，你我親歷多次，沒想到，那噬鬼王的心境居然跟魔界境地一樣荒蕪。”

“能做到那樣冷酷無情、喪心病狂的程度，也是世間罕見啊。”

雁惜欲起身，淩寒卻出手制止，“你的靈根受了重創，若我強行帶你走......還是先修養一陣更保險。你體內的晨時月在一點一點向外消散，注靈那人興許還會回來。”

“落依重傷，靈力所剩無幾......但怎麼可能會是......那個魔王？”雁惜皺眉，“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繼續躺在這裡，等他的動靜？”

“我一路而來，基本沒有碰到魔靈，興許......它們都去了人間。罔清處處都一樣，也處處都可能有玄機，你傷得太重，最好不要亂跑。”

雁惜望了一眼四面的空寂茫然，渾身起了雞皮疙瘩，“那......你呢？”

淩寒輕輕地注視她，雁惜抬起了眸子，象徵性地看了他一眼，很快就落下去了。

“我......既答應了你大哥，便不會言而無信。”

淩寒上前一步，卻察覺到有一股強大的魔靈朝這邊來。

白衣瞬間消失，周身又恢複了恐怖的死寂。

雁惜抱緊雙臂，蜷成一團，一個勁兒地在心裡默唸。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我可以我可以我可以——

“待你身子好些了，我帶你走。”

淡淡的男聲再次傳來，雁惜沉沉地松一口氣，原來沒走。

她壯膽般朝淩寒玩笑道，為了你的性命，以及可能存在的各種各類傷痛，淩將軍得說話算話，藏好行跡，認真保護我。

那團魔靈落地，幻出人形，雁惜深吸兩口氣，心髒卻緊張得狂跳不止。

“我會的。”淩寒輕聲回答。

虛無的空間裡，那魔族抬手，以十縷黑氣打破寧寂。

雁惜裝作昏死，就這麼落手投降地由魔族帶向遠方。

遠方。也算不得遠方。罔清魔界是沒有時間和空間的概念的。

但那十縷黑氣消散之際，雁惜的眼皮被強光照耀。隨後響起的，是一個陌生的男子聲音：

“主上，人族帶到。”

王座上的男人睜開了眼睛，依舊用那嘲諷冷蔑的聲音說道：“你看清楚了，這個女人，可不是地濁凡人。”

秦梟子站起身來，悠悠走到殿前，“仙子這麼喜歡裝死，不然本座就送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