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雅跟赫敏、哈利和羅恩一起坐在證人席後側,她仔細地觀察著場上的形勢,發現審判會進行到這裡,其實大部分的巫師都已然明白斯內普的功勞與品格。
等輪到她作證時,今日的審判已接近時間限制,但在場的巫師們依然保持著端正的坐姿,聚精會神地傾聽。蕾雅整理過校袍和散亂的頭發,勇敢地迎上一眾巫師們疑惑的眼色站起來——她是第一個為斯內普作證的霍格沃茨學生。
金斯萊向這位格蘭芬多七年級學生投去慈愛的眼神,溫和地輕聲問道:“請陳述證人身份。”
“我是蕾雅·奧德莉亞·萊恩哈特,霍格沃茨格蘭芬多學院七年級學生。”蕾雅的話音剛落,周圍有竊竊私語在小聲喚她副司長女兒,也有人討論著為什麼不是哈利·波特而是她首先作為學生代表發言。
蕾雅在前排父親和鄧布利多扭過頭來的鼓勵暗示下,調整著呼吸以遮蔽這些雜音,同時努力平複住狂跳的心髒。
梅林知道,這是她第一次在這麼多人面前發言,比起以前在鄧布利多軍的訓練還要緊張得多。但是,這是她必須面對的責任,因為她知道她必須把一直埋藏在心底的想法傳達出去。
“萊恩哈特小姐。”金斯萊緩聲說,“請宣誓。”
蕾雅輕輕抽出魔杖,觸碰額頭:“我,蕾雅·奧德莉亞·萊恩哈特,以魔法的名義起誓,所說皆為事實,若有謊言,我願受威森加摩的裁決。”
“很好,”金斯萊微笑著,“考慮到我們都知道西弗勒斯·斯內普是你的老師,那麼請你直接講述你所瞭解的情況。”
她注意到斯內普從頭到尾都沒有回頭看她,只是低頭靜默著,也許是並不想在意她說的話。他黑發上有落滿的淡冷色光圈,是被黑色大理石牆磚反射出來的燈火闌珊。
抽回目光後,蕾雅轉向金斯萊,輕輕開口道:“抱歉,我的證詞可能會有點長。因為我知道沒有人像我一樣,親眼看見斯內普校長在暗中所做的事情,很多是連鄧布利多先生也都不知道。我覺得,我有必要在這裡將一切說出來。”
“審判席給予許可。”金斯萊回應,示意她可以繼續。
“在我眼裡,校長是一位無私而嚴厲的教師。雖然我並不是斯萊特林的學生,但他對我的教導卻無比細致和深刻。在我最迷茫、最無助的時刻,他曾耐心地指導我,幫助我突破困境,找到自身的能力和人生的意義。也正是在那些輔導期間,我意外發現了他隱藏的身份。”
“隱藏身份?”金斯萊適時地提問,深色的眼睛認真地注視著蕾雅。
蕾雅點點頭,“早在我知道他是鄧布利多先生安插在伏地魔身邊的間諜之前,我就知道他在保護哈利和我們。”
“五年級的時候,烏姆裡奇曾對學生進行體罰和使用吐真劑。是他悄悄替換了吐真劑,並且交給我治療藥水,用於為大家治療。而在哈利他們前往神秘司,試圖破壞伏地魔計劃的那一晚,也是他救回深陷禁林的烏姆裡奇,並通知鳳凰社前去營救哈利。”
“啊!”她話音落下的片刻,赫敏和哈利同時發出恍然大悟的感嘆,引得其餘巫師紛紛向他們這一排投來關注的眼色。
金斯萊在主席位上輕敲小錘,等場上的騷動平息,問:“後來你得知了他的真正身份?”
“是的。”蕾雅答道。確認過父親此刻沒有看她,放下心來,決定把父親不知道的秘密都和盤托出:“一次偶然,我聽見了鄧布利多先生要求斯內普校長執行殺死自己的計劃,我才知道他原來是鄧布利多先生放在伏地魔身邊的人。”
“你可以詳細說明當時聽見的內容嗎?”金斯萊追問,“因為你可能是唯一知道他們計劃的第三人,這份證詞至關重要。”
“我明白。”蕾雅答道。她簡短地思索一陣,把那晚聽見的事情複述一遍,一直說到斯內普為保護馬爾福立下牢不可破誓言的事。話到這裡,她的右手拇指不安地按住左手的關節,眼睛下意識瞥向坐在稍前方的馬爾福,害怕這些話會讓他們不舒服,但他們沒有看她。
“請容我確認一下,也就是說,根據牢不可破誓言的內容,如果斯內普先生決定不殺鄧布利多先生,那麼他也許就會失去生命?”金斯萊確認般問道,一旁的珀西手中的羽毛筆刷刷地記錄著。
“我認為是這樣的。”蕾雅誠懇地說,“當時我特別難過。尤其是當我發現斯內普校長一直在努力尋找能讓鄧布利多先生活下來的方法,我覺得他那個時候已經下定決心赴死。”
斯內普的肩膀稍稍顫動了一下,但他依然沒有其他過多的動作。
“這與鄧布利多先生此前的證詞吻合,說明斯內普先生願以性命換取鄧布利多先生的存活。”金斯萊總結道,朝珀西遞了個著重記錄的手勢,“那你知道他是如何成功讓鄧布利多先生活下來的嗎?”
蕾雅搖了搖頭,“我只知道是一種古老的魔藥配方。因為我曾跟他一起去找過不少珍貴的魔藥材料。那段時間校長日以繼夜地研製魔藥,辦公室裡堆滿了他從各地蒐集來的書籍和材料。”
房間裡又響起一陣陣的談話聲,眾人不約而同地以錯愕和贊賞的目光端詳著這位年輕的魔藥大師。斯內普仍舊保持著之前的姿態,低垂著眼瞼,全然不在意外界的反應,也避免與任何人對上視線。
金斯萊不得已地般向斯內普發出疑問:“斯內普先生,能否在今日會後提交一份關於魔藥的詳細報告?”
被喚到名字的黑發巫師更不情願地遲緩抬頭,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和感情,“可以,但我不保證你們按照我列的清單可以複現它。”
“沒關系,只是存檔所需。”金斯萊說,然後重新看向蕾雅,“萊恩哈特小姐,請繼續你的證詞。”
蕾雅回想著剛剛說過的內容,略顯斟酌地接上話:“之後,斯內普校長按計劃將鄧布利多先生擊落塔樓。在逃離的過程中,他還保護了我和哈利,防止其他食死徒傷害我們。”
“萊恩哈特小姐。”審判席上一位年長的巫師抬手打斷她,“我記得當時你身受重傷。”
蕾雅無意識地把垂落的發絲再次帶回耳後,與這位她不認識的巫師對視:“是的。當時我差點被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殺死,是斯內普校長先出手,打傷了我,但也避免了我的死亡。”
她在大家的愕然裡頓了頓,決定不再增加任何關於受傷的細節,而是迅速轉到下一個階段:“直到八月份,我才再次見到校長。那天正是他將受傷的父親送回家的日子。他不僅將父親送回來,還治癒了他的傷勢。也是在那一晚,他和父親商定了營救鄧布利多的計劃。”
“後來,他成為了霍格沃茨的校長。那個時候的霍格沃茨情況非常糟糕,卡羅兄妹不僅教授學生不可饒恕咒,還用不可饒恕咒懲罰學生,甚至……”她抬起頭,痛苦地回憶著:“他們,還逼迫我們在其他同學身上練習不可饒恕咒。”
周圍即刻響起一片驚呼,許多巫師的表情從好奇轉為震驚,可以聽到有人輕微的抽氣聲,連雷格納也一臉難以置信地回頭望著蕾雅,畢竟這是他第一次聽到這件駭人驚悚的事。
蕾雅沒有再看場上的反應,而是把眼神放到最遠,定格到對面黑色牆面上微微跳動的火把,“雖然表面上看來,他似乎站在食死徒那邊,在明面上,他對所有的事都無動於衷,但其實他一直在暗中保護我們。”
“在這一年裡,他一個人準備了全霍格沃茨的藥劑,透過鄧布利多軍分發到每個學院的公共休息室。而且,所有鄧布利多軍為了備戰的訓練和七年級黑魔法防禦術的練習,都是他先指導我,我再教會大家。他還多次阻止或中止卡羅兄妹對學生的折磨,把學生的禁閉改到海格教授那裡,用他的方式保護學生們。”
“梅林——”不知道是誰先驚嘆著,空氣爆發出強烈的情感波動,驚訝、贊嘆、敬佩全部交織在一起,嘈雜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