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幹淨汗,別弄濕剛癒合的傷口。”他邊說,邊以左手拔開她頸間的濕發,施展下幹燥咒。
“我好著呢,手感也很好。”蕾雅用手給自己扇了扇風,長長地籲了一口氣,“要是之前有人陪我做這些訓練,也不至於被那個哈文有可乘之機。”
“那是因為你沒有多少實戰經驗,更別提對上一條龍。不過,從這兩天的表現來看,我顯然已經沒什麼能教你的了。就靈活性和魔咒運用來說,你已經超出大部分巫師了。”斯內普如實評價道,“最後趁我還在這裡的幾天,我想驗證一下半夜我提過的話。”
“嗯?你說了什麼來著?”蕾雅沒能立刻想起來,只好疑惑地看斯內普從牆邊的器材暗格召喚出三具練習用人偶。
“控制魔力。”斯內普提示她,“神鋒無影,試試只攻擊一個人偶。”
“啊。”她應了一聲,抬起魔杖直對那排人偶,“神鋒無影!”
無色無形的魔力波迅猛散開,兩具練習人偶被擊倒在地,飛散的木板簌簌墜落。
“恢複如初。”斯內普修好人偶,微微頷首,“比之前好多了。但魔力仍然過於擴散。再試一次,集中精神,只鎖定一個目標。”
“神鋒無影!”她倒是毫無猶豫就甩出魔咒,但結果跟之前沒有什麼區別。
“恢複如初。”斯內普走到她身後,扶住她的右手,如剛剛那樣握著她的手指向那具人偶,低聲說:“讓魔力放鬆一點,再來一次。”
他的觸碰和氣息令蕾雅定下心神。她調整過呼吸,站得更正一些,定睛盯住正中的人偶,這次沒有像之前那樣只想造成猛烈攻擊,而是放緩動作,就感受到屬於斯內普的魔力沁入她的指間。她緊了緊魔杖,啟唇輕念:“神鋒無影!”
——“嘩啦”,正中的人偶應聲炸裂,被二人魔力加強過的咒語破為細小的木屑,如千根利箭彈射出去,深深嵌入兩側的人偶與後方的防護牆壁。
“很好,記住這種感覺。”斯內普松開她,隨後把修好的人偶們收回暗格。他拿出口袋裡的懷表瞄了一眼,收起魔杖,“走吧,時間差不多。”
“好的,斯內普教授。”她在男人平淡的神色中調皮地眨了眨眼,“總覺得回到了學生時代,不過那會兒你可嚴厲多了。”
“有沒有可能,”斯內普的嘴唇捲曲一下,面上浮現他平日不留情面的譏諷,“如果不對你們嚴厲一點,你們根本不會把教授放在眼裡?更別提端正態度學到什麼。”尤其是,格蘭芬多。後半句話他少有地沒敢說出來。
“是,謝謝您,斯內普教授。”蕾雅乖巧而親暱地挽住他的手臂,兩人一同離開訓練室。
其實對於斯內普來說,又何嘗不是呢?
自從霍格沃茨畢業了以後,他極少有這樣能“切磋”的機會。一是他的身邊不會有人敢挑戰他,二是能及得上他能力的對手本身就很少。所以此時,他莫名地感慨,有她在身邊意外地不錯。
美國魔法國會的檔案室設定在頂層,比英國魔法部的要大得多,畢竟這裡存有全美各地的資料。不僅涵蓋巫師世界的,也包括麻瓜們的新聞記錄。他們步入大廳,一個巨大的金色看板垂墜在中間,看板的表面有一串數字不斷地翻轉,猶如永不停歇的溪流:現存資料,2,847,360,921份。
這裡的整個空間延續了一樓的國會門廳的開闊設計。恢宏的中空大廳四周布滿落地的玻璃幕牆,整體裝潢色調是華麗的金銅。午後的陽光就那樣不加阻攔地灑入,跳躍在映出淡金光澤的書架和橫飛在頭頂的檔案卷宗間,整個場景像是懸浮在天空之城般的不真切。
蕾雅懷抱早上整理好的卷宗和一疊《紐約幽靈日報》,走進已被這個案件佔定的檔案室。顯然,比起昨日,桌上的資料又增加不少,整個房間都有懸浮在半空的檔案,像個羊皮紙迷宮,而艾米莉和昨天才出院的喬納森已經在那裡埋首討論。
“斯內普教授,蕾雅。”見到兩人,艾米莉展露一個友好的笑容,“看來又在訓練室決鬥過了?”
幾天的接觸下來,蕾雅總覺得這位已過五十的女巫身上有種與生俱來的氣質,大約是遺傳自她的母親奎妮。那是一種天生的典雅雍貴,配上微卷的金發和精緻的妝容,總能讓人在不經意間放鬆警惕,被她牽著談話,繼而被那雙盈滿笑意的淺色眼睛洞察個透徹。
也是這樣,在第一次見到蕾雅和斯內普的那一刻,她就敏銳察覺二人之間不一般的關系。
“嗯,下午好,科瓦爾斯女士。”蕾雅有禮地打了個招呼,偏過頭,看向一旁的男傲羅:“喬納森,好些了嗎?”在看見喬納森露出的手臂上那些蜿蜒醜陋的粉紅色傷疤時,蕾雅不由地從心底開始感謝斯內普的細致與堅持,她是真的沒怎麼留下疤痕。
“行動沒什麼問題了。順帶一提,你的新發型也不錯。”喬納森回答,擠出個還算謙虛的微笑,轉而面向旁邊的冷臉男巫:“這位一定是霍格沃茨的斯內普教授了,我是喬納森·班尼特,您好。”
“嗯。”斯內普只是冷淡地點了點頭,他的眼神已然定格在桌面的檔案,便平直漠然地開口:“讓我們別浪費時間廢話,今天有什麼進展?”
“剛剛從伊法魔尼那邊收到了一份最新標記的地圖。”艾米莉以魔杖指了指,“又新發現幾處帳篷點。真奇怪,之前明明沒有任何跡象的,一下子就發現這麼多。”
“也許只是我們之前沒注意到,或者,沒想過要去注意。”喬納森接過話,“誰能想到啊,這個團體隱藏得這麼深。如果不是他們這次靠近了伊法魔尼,恐怕還會繼續潛伏下去。”
與英國不同的是,美國的國土面積遼闊,人煙罕至的地方非常多。這不僅利於偷獵團體行動,也催生規模龐大且錯綜複雜的地下産業鏈。
“我們早上往前翻查了前兩年的資料,”蕾雅走到桌旁,擺下手中的卷宗報紙,俯前身指著幾則被她做過筆記的報道,“這幾處,我想也是他們的。”
“也就是說,這個團體其實早就在這些區域活動了。”艾米莉說,“我這兩天是有一個想法。來吧,我們把這兩年的地圖和最新的標註整理在一起,看看能不能驗證我的猜測。”說完,她已指揮著周圍無關的資料全部自動壘成一疊,放到牆邊的側櫃。
幾個人馬上分工照做,不一會兒,桌面上已出現三份標記好的地圖。
“這幾天,我和斯內普校長在整理卷宗的時候就在討論,”幾張地圖按照年份鋪開,蕾雅順手將右側的垂發別在耳後,凝視著圖紙道:“就按之前的來說。這些帳篷分佈是不是有規律?你們看,他們幾乎都沿著山脈的溪流、河岸線分佈,只有少數幾個是例外。但當我看到最近的這幅地圖,又覺得不是這樣,它們突然變得分散了許多。”她的手指追隨著落到最近的那幅地圖上的紅標。
“沒錯,我也注意到了類似的現象。”艾米莉贊同道,“雖然我們找到的帳篷分佈新舊不一,但是我很肯定,這跟他們的龍有關。”
“那是一條烏克蘭鐵肚皮龍,這種龍不算常見。”喬納森攤開手邊一本《魔法世界與古老的龍》,“這種龍體型大、破壞力極強,偏愛溫暖濕潤的環境。根據漢密爾頓主任的推測,我們遇到的是一條雌龍,而現在正值産卵的季節。如果以這個推測來看,由於美國的氣候與它的原棲地不同,他們必須為它找到適合産卵的環境。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