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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雷鳴

他只是沉默地站直身,目光深沉地注視盡力打破男人大腦封閉術的蕾雅。

冷汗從額角滑入眼眶,她又一次見到了那個蛇瞳魍魎。

她不知道自己被拉進了什麼地方,只覺得這裡冷颼颼的,比自己竭力使出的冰凍咒更為砭骨。這是一種直接貼著脊髓擴散的冰冷寒氣,就像是到達了某種不再是人間的維度,近乎絕望地滅絕了溫度。她閉了閉眼,讓寒意造成的混沌視線重新明晰,再睜開時,就明白過來,這裡確是埋葬著那些已不能稱為“生命”的所在——

墓地。

她察覺到地上都是魔法燒焦的痕跡。穿過好幾個殘缺的石頭墓碑,她踩踏著被別人壓低的雜草前進,望到一棵在黑暗中顯得分外高挺的樹木。她大步繞過它,樹木的後方山崗上,有一座模糊到難以辨認的建築輪廓。再往前走了幾步,她終於看清那是濃重夜霧裡詭異無比的十字架,教堂。視線往左移動,她又望到幾幢房屋,但大抵是空置的,因為無一處有燈光。

也沒有風。

她走得更近,一個身形如枯槁柴木的人矗立在悽涼孤清的氣息中央。他的手輕撫一根白骨形狀的魔杖,人也宛若一具了無生氣的骷髏,又或者,是某種潛伏在噩夢最深處的、從地底深淵爬出的鬼魔。一條吐著信子的大蛇盤繞在他的身邊,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嘶嘶聲。她再仔細看,還有兩三個身裹黑鬥篷,頭戴兜帽與面具的人,哆嗦著跪伏在他的腳邊。

伏地魔和食死徒。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蕾雅不知道。說實話,使用攝神取念之前,她並沒有做好會再次面對伏地魔和納吉尼的心理準備,也沒想過,即使在別人的記憶裡,這陰森到能生生囚禁人意志的壓迫感仍會這麼真實強烈。她不得不頓下腳步以穩住心緒,便聽到一陣鬥篷掃過枯草的窸窸窣窣。

有人正朝這邊而來。

顯然,伏地魔也聽到了。他轉過身,一雙猩紅的雙眼睜開,兩道像蛇一樣扁平的鼻線刻在比月光還要淺白的面板上,顯得恢詭譎怪。他看上去餘怒未消,不知剛剛是經歷過什麼不愉快的事。

“我還以為,是那個膽小鬼終於下定決心回來面對我了。”他冷厲嗤笑一聲,並沒有繼續看跪下的來人,而是對其他卑微如螻蟻的食死徒們下令:“都先滾回去吧。”

“……是,主人。”他們消失在空氣裡。

等人都退去,伏地魔才踱步上前,那張冷漠的蛇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你回來得很快,德魯埃拉。人帶來了?”他問。

“是的,主人,按您的意思。”回應他的是德魯埃拉·羅齊爾——貝拉特裡克斯、安多米達和納西莎的母親。她隨後回頭,對身後一樣穿著深色鬥篷的人示意。

“伊夫·羅齊爾,埃文·羅齊爾的養子。”那人說道,稍微抬頭,臉沒有像食死徒那樣被面具覆蓋。蕾雅從醜陋的長疤認出了他,正是狐貍眼的男人。

“不錯,不錯。”伏地魔輕飄飄地說,“我為埃文的死感到遺憾,你臉上的傷也是那時留下的吧?放心吧,瘋眼漢穆迪活不了多久了。”

“父親是為了掩護我才……。”伊夫的嗓音低下去,正如他再度垂下的頭顱。

“聽德魯埃拉說,你繼承了埃文的遺志?”魔鬼眯起眼,指尖慢慢轉著魔杖。

“是的,”伊夫恭謹回答,正色道:“父親始終相信您會歸來的,所以家族的研究從來沒有停下。除了重現大量古代魔法,我們或許也找到了突破時間轉換器限制的方法。只是那需要消耗大量的古代魔法資源,所以遲遲沒能正式試驗。”

“十三年了,終於……”伏地魔兇狠的紅瞳閃爍一下,他古怪又危險地笑開,目光像一條毒蛇一樣攀上微微頷首的德魯埃拉和伊夫,“很好,很好。羅齊爾家族一如既往地不會讓我失望。遠比那些畏首畏尾、搖擺不定的廢物要強……伊夫,伸出你的手臂。”

說完,伏地魔俯下身,拉起狐貍眼男人的左臂,用魔杖挑開他的衣袖,“從現在開始,你喚我為主人。伏地魔從不虧待幫助他的人,和以前一樣,我的財産將交由你們打理,用於召集勢力和推進研究。”

伊夫屏住呼吸,感受著從伏地魔銳利的魔杖尖刺入面板的魔力,劇烈的燒灼感滲進皮肉,一個黑色的標記被烙在上面。他強忍著痛,低頭俯身,輕而堅定地感謝:“謝謝您,主人。”

“嗯,”伏地魔森冷地哼了一聲,收回魔杖,“記得,若非我親自召喚,你們不該出現在其他人的視線中。尤其是——”

忽而,一聲幻影移形的爆響割破原本美好的氛圍。伏地魔的臉上鋪開不加掩飾的殘酷,他掐斷了話,對羅齊爾們命令:“去吧,我會再召喚你們。”

離他們很遠的地方,跪倒一個她再熟悉不過——怎麼也不會認錯的身影。

他蒙著食死徒面具,卑躬屈膝,一如曾經她從他記憶中見到的那般低微。

記憶到這裡就戛然而止了,無論她怎麼試著往前還是往後,都只餘下無盡的空白。

“蕾雅。”

漢密爾頓的嗓音穿透濃重的迷霧,直抵她腦海最深處。再過後,是哈利略帶關切的話音,猶如穿透熹微的清亮日光:“蕾雅,他暈過去了。”

她抽回魔咒,讓意識返回這個不比伏地魔墓地溫暖多少的現實房間。

哈利看著她一言不發,全身顫抖,驚恐又惘然地緊盯地上的男人,不自覺地伸手觸碰她的小臂,試圖給她些許真實的暖意:“你見到了……”

“伏地魔,嗯。”蕾雅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平複呼吸,努力把散亂的思緒拾掇串起:“在墓地,還有幾個食死徒。”

“那是他複活的那晚……火焰杯最後一場。”哈利脫口而出,臉上的光倏然消逝,似是觸碰到記憶中最痛苦的部分。他跟著蕾雅轉到伊夫·羅齊爾的眼神也逐漸凝滯在寒涼的空氣裡,“這個人當時也在那裡嗎……?”

“他到的時候,現場已經沒幾個食死徒了。”蕾雅說,“而且……”她不由自主地瑟縮一下,撇開臉,餘光瞄到正忙著將黑巫師束縛在一起的弗洛拉,“我……還看見了西弗勒斯,在片段的末尾。”

“嗯,那晚,他是在鄧布利多的授意下回去的。”哈利咬了咬牙,腦海中不禁回憶起當時在病床上見到斯內普決然離去的背影。

蕾雅默默點頭,最後將在伊夫記憶中目見的種種都一一告知了漢密爾頓。

哈利聽著,神色越發靜默,肩膀都緊繃起來,雙拳攥得指尖深嵌:“所以,他這次找到的手段是時間?想讓我們付出過的一切都白費嗎?不行!我絕對不會讓他們得逞。”